第87章 源頭（下）
街道上空無一人——這麼說其實也不太對，因為還有捕快和文吏在街上來來去去，忙碌的工作著。
他們進出於每一間民居、客棧，檢查如今申城每一個居民的體溫和身體狀況，一旦發現疑似病狀，就會立即將其帶走。
從今天早上發現問題，察覺到城內可能爆發了瘟疫之後，申城第一時間閉鎖了城池，在利用術法請示了千里之外的朝堂之後，更是調動申城周邊地區的軍營，將周邊地區完全封鎖起來。
客車站、火車站也被及時關停，整個申城許進不許出，而這一系列的動作只用了一個上午。
他們翻閱所有醫院、醫館和藥鋪記錄下來的資料和案例，發現最早出現疑似病情的那個案例是在三天前，隨後就有十幾個疑似病例接連出現，到了第二天，這些病例就又翻了三倍。
也正是因此，申城的官府才會表現得如此急切和粗暴。
這種瘟疫的傳染性極強，但直到現在，他們也還是沒能了解瘟疫的潛伏期是多久——第一個被記錄在案的案例並不代表其乃是第一個患上這種瘟疫的人，其餘案例同理，他們可能並非是被第一個案例傳染的。
但在三天之後的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確認至少有近千人已經感染瘟疫。
死亡和毀滅的陰影就此投射在了申城這個近千萬人口的超大型城市之中，瘟疫彷彿就是一片海洋，將所有人隔絕開來，讓每個人都變成了一座孤島。
每個人看向別人的眼神當中都帶着戒備，若非萬不得已，不會與任何人進行接觸。
恐慌的情緒正在醞釀……但是很快，文吏和捕快的登門將這些不好的情緒擊碎！
和之前表現出的粗暴態度不同，這一次他們態度溫和，選擇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告訴每一個人，這場瘟疫並不可怕，官府已經控制住了傳播，接下來只要等待病患被治癒，再消毒整座城市就好了。
視線透過窗戶，他們可以看到人員稀少的捕快和文吏在街上來去往返，忙得腳不沾地，從那時起，有的人更加擔心，卻有更多的人放鬆了下來，感覺有一道暖意在心間擴散。
基層的捕快和文吏正在行動，高層的同樣也在行動。
他們找到了『第一個案例』，並使用術法回溯三天前乃至更遠的時間點發生的事情。
主要是要追查『第一個案例』究竟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
之後，就是用窮舉法一一篩選，最終確認瘟疫的源頭！
…………
五日前一支小隊失去了蹤影，無論他們怎麼呼喚都沒有半點回應。
『無火之魂』與『述夢者』是老對手了，在敵對的同時，他們也認識到了對方的強大，他們早已習慣於通過汲取對方的力量來幫助自身成長。
無火之魂擅於正面對敵，述夢者無論遭遇何種情況都能保存至少一支有生力量。
在敵對之中相互學習、相互成長，慢慢的，他們就從兩支空間里隨處可見的弱小團隊成長到了如今這個程度。
布魯諾·凱特爾正在尋找自己的隊員，因為這座城市已經戒嚴，他沒有帶上其他隊員，獨自外出尋找那支『失蹤』的小隊。
在五天之前，也就是他們進入這個任務世界的第三天，那支由『病毒』帶隊的小隊忽然失去了音訊，不僅是無法聯繫上，就連他們去了哪裏都無法得知。
布魯諾和他的其他隊員用盡了方法，可卻還是沒有搜尋到『病毒』他們的蹤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如今這裏又爆發了瘟疫，按照以往的判定完全可以確認『病毒』的死亡，至於他帶領的那支小隊也應該可以判定覆滅。
可問題就在於，他們利用一些方法確認了『病毒』沒死，但他帶領的那支小隊除卻他自己以外全員覆滅。
而且若是『病毒』死亡，所爆發的瘟疫就不僅僅只是這一場『鼠疫』了。
他們在未來搞到了許多人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型病毒，雖說很多都不具備強大傳播性，但少數的幾種卻在具備強大致死性的同時也保持了足夠的傳播性。
而這個時代的人們連這個時代的鼠疫都無法抵擋，更別說是來自未來的鼠疫了。
這一次『病毒』在這座城市散播的僅僅只是未來的鼠疫桿菌，『病毒』說不定只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來通知他們。
『病毒』說不定是受到了重創，但又有重要情報想要告訴他們，無奈之下才使用了這種方式。
至於為什麼要使用這種方式……明明可能會導致那場『聚會』取消或者推遲，但依舊使用這種方式，說不定以『病毒』的判斷，這可能比主線任務要更加重要！
無法完成主線任務就意味着『抹殺』，可『病毒』依舊做出了如此選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得到的情報或者事物在他的眼中，說不定能夠讓空間抵消掉任務懲罰……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猜測，布魯諾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自己的居所。
有點奇怪的是，『病毒』並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供追尋的標記，但這也並不算什麼，可能是因為他當時的處境太過險惡，以至於沒有時間和機會留下標記。
畢竟那一支小隊除了『病毒』以外全軍覆沒，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布魯諾一路躲避在街上來去匆匆的官方人員，尋遍任何『病毒』可能躲藏的地方，可都沒有找到。
隨即，他望向了自己的腳下。
之前他打探消息的時候，聽到本地人很自豪地提起過這座城市的基礎設施，其中就包括有如今這個時代大多數城市都無法擁有的『下水道系統』。
按理來說，他應該第一時間去下水道地區搜尋『病毒』的蹤跡，但現在爆發的是『鼠疫』，下水道區域是防護重點和清理重點，所以他和其他人並不認為『病毒』在這下面。
可是現在就只剩下了這裏沒有尋找……
…………
微風環繞在梅花身旁，縱使是在陰冷潮濕的下水道，他也沒有聞到半點異味。
通過眾多病患表現出來的癥狀可以大概判斷，這是一場『鼠疫』。
而後梅花又用術法在下水道周邊尋到了病菌的痕迹，他們一行人這才來到了這裏。
進入了下水道區域之後，姜櫻恍然發覺，這裏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片病毒的巢穴。
在她的『神眼』視角里，空氣中飄浮着許多種她從未見識過的病毒，周圍這些東西，和她記憶當中的病毒形狀看上去有些相似，但卻有着極強的生存能力！
它們靜靜飄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佔據了姜櫻全部視野。
幸好有防護服將這些病毒隔離在外，不然的話，若是讓這些病毒侵入體內，她都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個，姜櫻就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啪嗒！
腳下傳來了水灘被踐踏的聲音，但是觸感卻有些不太對勁，玉憐順勢低頭看了下去，忽而尖叫出聲。
梅花猛然回頭，掌中飄浮的火焰瞬間暴漲，光芒大作，照亮了周圍十米的區域。
緊接着，他們就看到了不遠處牆壁上的毯狀血肉物質，這些血肉覆蓋了整塊牆面，有黏液順着牆體流下，流到了剛才玉憐踩到的那個位置上。
因為梅花是懸浮在空中的，他在路過的時候並沒有踩到，也是在玉憐踩中之後他們才意識到了下水道的變化。
梅花閉上雙眼，放開了氣機感應的限制，最終，他『看』到了！
——一個正在膨脹收縮，彷彿在呼吸的巨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