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疫病
「姜櫻姊姊，之前我們隔壁死掉的那個東西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距離盛會召開的日期越來越近，但梅花他們又無事可做，哪怕是姜櫻也沒了出去玩的興緻。
如今申城的氛圍很是壓抑，這也正是因為那場即將開始的『聚會』的緣故。
眾多年輕人聚集到了這座城市，聚集到了這裏，除了一部分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只是來看熱鬧的人以外，哪個不認為自己是睥睨天下的年輕俊傑？
他們有着足夠的自信和實力——或許不是『武力』上的強大，但在其他方面，他們都有着足夠自信的實力，所以他們才來到了這裏。
君侯閣從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天才』踏入其中，縱使是聚會的主持人也無法因個人感觀而拒絕某個人。
——這就是這一場『盛會』的『規矩』！
因為所有人都是競爭者，哪怕這一場聚會並沒有指定人數上限，但也沒有指定下限，所以那些意圖競爭資格的年輕人才會相互敵視。
因為沒有出門，所以姜櫻久違地來到自家堂子坐診，畢竟她也是有醫師執照的人，雖然比不上堂子裏的老郎中，但怎麼也比其他坐堂醫強上那麼一點。
在看完一個病人之後的短暫休憩時，一直趴在桌面上的小狐狸突然開口發問，把堂子裏的一些病人可是嚇了一跳。
由於斗雪的嗅覺較為靈敏，足以嗅出病人身上的疾病乃至病灶位置，儘管可能涉嫌使用童工……但管他呢，就連梅花和玉憐都被她當壯丁使了！
惡作劇般地狠狠搓了下這隻狐狸的小腦袋，隨即就被甩開，姜櫻的壓力卻因此得到了釋放。
她鬆了口氣，笑道：「是啊，長得很可怕喲！就像是一個皮包骨的人一樣，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骨板，還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尾巴，尾巴尖兒啊，是一根刺，輕輕這麼一戳——」
說着，她猛地點了一下斗雪的側腹，陰惻惻道：「就能將人開膛破肚啦！」
斗雪當即齜了齜牙齒，「我哥才不會讓我被開膛破肚呢！」
啊，這隻小狐狸真的好可愛呀！
姜櫻眯起眼睛，給斗雪順了順毛，柔聲說道：「好了好了，姊姊的錯，姊姊不該嚇你……下一個！」
隨着她高聲一喊，就有一個病人坐到了她的對面，坐下的時候還忍不住咳了兩聲。
不消姜櫻發話，斗雪就聳了聳鼻尖，抬起右前爪指向病人的喉嚨。
只是笑了笑，姜櫻並沒有就此判定，依舊按照流程望聞問切，才根據病人的體質寫了一張方子。
這時，她抬眼環視整個藥王堂，就像是之前預測的那般，由於人員密集而導致了疾病快速傳播，不然的話她也不至於拉壯丁。
梅花是習武的，醫武不分家，雖說他沒有學過醫術，但也學過醫理，推拿可謂是信手拈來，至於玉憐，即便什麼都不會，也能算是一個勞動力。
沒辦法，現在病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僅公立醫院滿載，就連申城各處的醫館也都忙不過來了。
如今是冬季，人們最是容易感染病症，又因為即將開展的那場盛會而喜歡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想要不染病都難。
不過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病人，姜櫻心中也有着幾分感慨。
記得她小時候父親還曾與她說過，醫療屬於高端消費，他們醫家的目標就是要將醫療普及化、大眾化，讓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能看上病、治好病。
故而才會強調『醫者仁心』……可若一味讓醫者付出，早晚有一天，他們也會撐不住的。
所幸，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朝廷就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推動了醫療改革，先是通過醫保讓大多數人都能看上病，后又補貼藥材種植，進一步降低看病的成本。
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就讓醫療消費降低到了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在她父母那一輩，有些時候還需要自己倒貼一些錢才能保證病人足以得到治療，可是在那時候，大多數人都是看不起病的。
社會最底層的那些人，基數最大的那些人甚至都不敢來醫館看病，生怕被郎中告知自己得了病，畢竟他們沒錢治。
能捱過去就能活下去，捱不下去也不過是一個『死』字罷了……
忙一點就忙一點吧，總好過死人。
正當她這麼想並呼喚下一個病人的時候，就有一個人急急忙忙從外面跑了回來，姜櫻抬頭看了一眼，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堂子的學徒。
學徒跑到申城藥王堂的堂主身邊，低聲地說了幾句，姜櫻就看到堂主那張蒼老的臉上又新增了幾道皺紋。
年老的堂主將自己的眉頭皺起，略加思索之後就將目光投了過來。
姜櫻和她的這位二舅姥爺對視了一眼，瞬間心領神會，不過也是在處理完面前這個病人的事務之後才抱起斗雪離開大堂，向著醫館後院走去。
她的二舅姥爺等待已久，但那也是醫者最基本的職責，所以並沒有說些什麼，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直接姜櫻給鎮住了。
「櫻子啊，衙門那邊剛來了通知，說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大對勁，可能是瘟疫。」
聞言，姜櫻下意識緊抿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她先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表露出幾分難以置信，但很快就冷靜下來，認真回憶起了之前看過的那些病人。
其中有幾人咳嗽或發熱，乃至兩種表象并行出現，但這些病徵十分常見，再加上他們醫館所能容納的病人數量並不算多，所以才沒有察覺。
但是，公立醫院能夠容納足夠多的病人，他們有着足夠的病例來觀察，現在消息是衙門那邊傳來的，儘管現在只不過『可能』，但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真是瘟疫的話……
姜櫻額頭沁出了幾滴冷汗，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由於那場盛會的緣故，許多人聚集到了這座城市，這其中也有很多醫家傳人，毫無疑問，他們都醫術高超，比她還要強上不少。
但是如今申城人數眾多，若是讓瘟疫在這裏爆發，縱使有着如此數量的醫師也沒用。
必須要阻止！必須要阻止這場瘟疫的爆發！
「我要以藥王谷的名義發佈消息，」姜櫻深吸一口氣，目光堅毅決絕，「懇請如今申城所有醫家傳人立即行動起來，同時，我還要去一趟公立醫院和衙門了解具體情況。」
摸著雪白的鬍子，老堂主欣慰地笑了，然後毅然邁開腳步走回大堂，揚聲便下令道：「立刻封鎖醫館，將所有病人都隔離起來，檢查所有人的體溫、淋巴和肺部，就連自身都要進行檢查！」
隨着這一聲令下，坐堂醫和學徒們愣了愣，旋即便行動起來，在病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封鎖了醫館。
姜櫻也抱着滿心疑惑的斗雪跑到推拿室里將梅花和玉憐叫了出來，「梅小弟，用術法幫我和斗雪清理掉身上的所有污漬和病菌。」
雖有疑惑，但梅花還是照做了，他耳朵靈敏，已經聽到了大堂里的動靜。
把小狐狸扔回梅花懷裏並讓他們跟上之後，姜櫻就跑到倉庫里翻出了隔離服和防毒面具給自己和玉憐套上。
「走！」在防毒面具後用力呼吸著，姜櫻從醫館後面離開，當他們跑到街上的時候，就看到捕快們已經行動起來了。
穿着同樣款式的隔離服和防毒面罩，捕快們呈現出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粗暴，將路上行人趕回家中。
看到他們一行人之後，捕快就想要上前攔住他們，可姜櫻當即開口：「我們乃是醫家傳人，已經知道此事，請讓我等助衙門一臂之力。」
聞言，捕快停下了腳步，轉身繼續驅趕行人。
看到這一幕，姜櫻就知道他們沒時間了！
「小弟，直接帶我們飛去醫院那邊！」姜櫻霍然轉身望向梅花，略有失真的聲音從防毒面具內里傳出，在那個防護眼鏡之後，一雙眼睛正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梅花一抬手，他們腳下直接凝聚出了旋風，周圍環境卻毫無變化。
他已經知道當下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