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斗雪化形
媚骨天生！
身姿高挑，玉面瓊鼻，淡抹硃色的唇角輕輕抿起，勾勒出一個自信的弧度，一雙桃花眼秋波盈盈，彷彿時時刻刻都在挑逗著人。
梅花眉毛一抬，不是他自誇，只是加上師父帶他遊歷天下的那段時間，他見到的比他還要漂亮的人並不多，而今，又見到了一個。
有蘇氏慵懶地吸了口煙，抬起手來捏住斗雪後頸，將它從梅花懷裏提出來。
斗雪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任由塗着蔻紅的五指捏著自己後頸，想要轉過頭去向梅花求救，可是又不敢。
盯着斗雪看了一會兒，有蘇氏抿唇一笑，「大概三歲，卻已靈智初開，倒也算是個好苗子。」
說着，她將斗雪放到地上，用自身威壓令斗雪立在原地不許動，隨後，用煙桿輕敲了下斗雪的小腦袋。
隨後，有蘇氏便直起身來，身後九條紅色尾巴霍然一展，兩隻耳朵從頭頂上跳出來，她拍了拍手，驅動自身法力，四周便有煙霧倒卷，重新匯入煙桿當中。
有蘇氏看向梅花，梅花定了兩三秒，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後退幾步。
有蘇氏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相比妙元子的聰明睿智，這小子就遲鈍了許多，剛才她都差點想要直接開口說明了。
蹲在斗雪面前，有蘇氏對着煙嘴深吸一口，而後繡口微張，無數迷煙魚貫而出，瞬間籠罩住斗雪的身體。
絲絲煙霧包裹着斗雪的身軀，忽而旋轉起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流煙的旋轉速度愈加迅捷，聲勢愈發迅猛。
片刻之後，那層煙霧砰然炸開，重新融入周圍天地，而有蘇氏也後退一步，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身影迷迷濛蒙，宛如一個剪影。
「吸——呼！帶這小丫頭出去吧，如今她身上衣物不過妾身法力所化，過些時間就會消失。」有蘇氏在桌沿磕了磕煙斗，懶洋洋地說道，「小白，帶他們去一趟金蠶那裏吧！」
「是，族長。」煙霧之後的白衣公子剪影微微躬身，向前邁出一步，出現在了梅花面前，微笑着向他輕輕頷首。
這時候，梅花低頭看下去，輕輕拍了一下那個青絲及腰的小腦袋，「斗雪，走了。」
斗雪此時正迷迷糊糊，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當她低頭看下去的時候，沒有看到自己的爪子和皮毛，只看到了和梅花一樣的雙手和衣衫，而且整隻狐都變高了不少。
聽到梅花的聲音，她茫然扭頭望去，獃獃地看了幾秒鐘，突然發現梅花在自己眼中的體型比例出現了變化。
不過她也沒想那麼多，直到『小白』用法術凝聚了一個鏡子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滿是疑惑，左歪頭，右擺首……
「哇！」斗雪猛地被嚇了一跳。
她怎麼變成了人？
不對，人是什麼……
斗雪懵懵懂懂地看着鏡子，又陷入了沉思當中，但她的小腦袋顯然沒辦法想通這些事情。
梅花彎腰抱起了斗雪，而斗雪也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子，縮起身子來。
小白微笑着散掉冰鏡，伸手作引導，帶着梅花走出這方煙霧繚繞的天地。
砰的一聲在身後響起，無須回頭看去，梅花也知道正屋的房門已然閉合。
這個時候，他也有了幾分明悟。
他剛才看到的那個『有蘇氏』，可能只是有蘇氏幻化出來的一個形體，而真正的有蘇氏，極有可能就是那間正屋，乃至這整個小院。
當梅花走出那座小院，回頭望去時，彷彿看到了一隻碩大無朋的狐狸正在朝他微笑，但再定睛一看，卻發現小院依舊是那般的幽靜、和諧，似是發生了什麼，又似什麼都沒發生，之前那驚鴻一瞥僅是他的幻覺而已。
梅花沉默著跟上了白狐的腳步，向著狐仙谷的桑樹林走去。
有蘇氏在谷內養了一批金蠶，那是他們身上衣物材料的來源。
金蠶吐絲甚少，但整個狐仙谷里能夠真正化人的狐狸也並不多，梅花身前的這是一個，但除了他以外，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個。
能夠化人的即便不是大妖，也相差無幾，因為那需要改變身體結構。
而梅花聽師父說過，這麼多妖族裏面，狐族是最喜歡變作人形的幾種之一，只因能穿上漂亮衣物，畫上美艷妝容。
而雌狐變得多了，雄狐也只能跟上，這一習俗流傳至今，怕是已經沒有多少狐狸知道。
世有『金縷仙衣』一說，指的便是金蠶吐絲編織而成的衣物，此等衣物可謂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在外界一件難求，只是有蘇氏養著一個金蠶的部族，在狐仙谷當中，此種衣物並不算多麼珍貴。
可再怎麼說，也是相當貴重，有蘇氏這麼做，顯然是認定斗雪為他們有蘇氏中的一員，從今往後，斗雪便可在與外人提及之時說自己姓『蘇』或『有蘇』。
桑樹林位處狐仙谷一角，周圍相當安靜，極少會有狐狸來到這裏打擾金蠶。
梅花剛剛隨着白狐踏入這片樹林，便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年齡三歲……這麼小的狐狸，怎會化形？」
這一路上還是保持着一臉迷茫的斗雪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趕忙緊緊抱住梅花的脖子，把腦袋埋了進去。
白狐上前一步，恭敬道：「蠶母前輩，這個小姑娘是族長親自點化的，而抱着她的那位道長，乃是扶搖觀弟子，當代行走。」
「扶搖觀呀……」
過了一會兒，那個溫柔的聲音才又傳了過來：「進來吧！」
走入桑樹林中，梅花和白狐停在了一株巨大的桑樹前，抬頭望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金蠶一族想來都是這個樣子，喜歡隱藏在層層桑葉之後，或許是曾經有過什麼教訓，才會讓它們不會輕易對外顯露自己的身形。
「大約有人族五六歲大小的體型……」只看了一眼，蠶母就分辨出了斗雪的體型。
而後，便有無數金絲從密密麻麻的桑葉之後射出，在空中糾纏起來……不，那是『編織』！
無數的金絲在空中自動編織，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已織出一件童衣的領口和肩部。
編織的速度越來越快，當那件衣物飄落下來的時候，便已然編織成型。
剛才分明是金色無疑的絲線在編織成型之後卻變成了五彩斑斕的色彩，十分美麗。
梅花也沒有見過這一景象，當場便被驚呆了。
白狐雙手接住那件衣衫，向那株桑樹欠身道謝：「感謝蠶母前輩。」
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他也沒有半點神情變化，彷彿早就習以為常。
「走吧。」捧著那件金縷衣，白狐轉身向梅花微笑道，「去找個雌狐為這位妹妹換上金縷衣，客人也就該走了吧？」
有蘇氏知道？
心中微動，梅花點了點頭，抬腳跟上。
…………
身邊空間如水波蕩漾開來，梅花牽着斗雪走出峽道。
回頭望去，他又回到了原來的那處樹林當中，怕是再走回去，也不得其門而入。
唯有狐仙谷認可的客人才能找到那處山谷，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會被拒之門外。
無疑，這是大聖的手段！
可惜的是，自上古年代結束之後，九尾狐大聖便已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裏，在那之後，狐族也沒有再出現過一個大聖。
梅花收回視線，辨認了一下方位，便把懵懂的斗雪抱起，邁開腳步向長安走去。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