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隱秘

血色浸染了巴黎，一個、兩個、三個……

睡夢中、用餐時、鍛煉時……

死亡接連到來，貴族們正在死去。

哪怕是沒有參與過奴隸買賣，沒有玩弄過女奴的貴族也感覺毛骨悚然，梅花在巴黎已經變成了死亡的化身，不知何時會到來，每一次出現都會奪走至少一個貴族的性命。

血色的恐懼降臨在了巴黎上空，只從愛情女神無功而返之後，貴族們就不知道該向誰求援，哪怕死亡會隨機降臨在他們腦袋上，他們也無可奈何。

他們有嘗試過逃跑，但結果只是又多死了幾個人。

梅花就像是幽靈，神出鬼沒，每一次出現都會給貴族們帶來恐懼。

而在這時，巴黎內另一個有名的大曦人卻沒有任何行動，之前查稅把自己的兩個朋友送進監獄后，沒有試圖對付自己的政敵，反而是用從那兩個貴族手裏收上去的錢財安置巴黎內的乞丐、孤兒，還給每個貧困家庭配發了足以讓他們度過寒冬的食物、柴火。

可是根據他們得知的消息，那張搜查令可是他親自去向國王申請的。

——為什麼就這麼停下了？

——因為他已經達到了目的！

林淼打開了手上的信封，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然後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終於上鈎了……」

來信者是一個侯爵，他敏銳地發現了林淼申請搜查令的『目的』，但他沒有在信中寫明。

林淼既然用那麼隱秘的方法把他的兩個朋友『保護』了起來，而沒有將這件事告知其他人，也就意味着這件事情不能挑明。

這個侯爵是一個聰明人，而且還相當果決，竟然在短短兩天之內就想明白了他的佈置，並提出了讓他把自己抓進監獄的要求。

或許這個侯爵不是第一個看出了他的佈置的人，卻是第一個向他提出了這個要求的人，因為面臨死亡的威脅，急病亂投醫嗎？

林淼拉開抽屜，拿出了那張搜查令。

其他事務可以暫時先緩一緩，為他的那個計劃讓路。

他很在意那些邪魔歪道究竟在做什麼，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可能會威脅到他的仕途和抱負，還有可能會威脅到大曦，無論哪個，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林淼叫上了稅務官，又在國王的允許下，帶了一隊士兵離開王宮，前往那個侯爵的住所。

他這些天一直都待在王宮，就是為了保證計劃能夠及時實行，按照他之前和梅花商量的，當第一個看出了他的佈置的貴族被他抓進監獄之後，梅花就要加快殺戮的速度，給予他們更多的心理壓力。

時隔兩天之後，他的又一次行動，足以吸引到貴族們的注意力，如果梅花還是以之前那種速度殺戮貴族，那麼這件事就需要一些時間發酵，可他們需要儘快找到邪門魔宗的蹤跡。

站在那個侯爵的府邸門前，林淼看着那個白髮蒼蒼的侯爵被從自己身邊帶過去，心中不住冷笑。

他知道，這個宅子地下還有密室，因為之前他的『朋友』被那個侯爵邀請來『玩』過。

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層關係在，那個侯爵才會做出了那種決定——很顯然，他之前應該是去林淼那個『朋友』家裏打聽過消息的。

在查完帳之後，林淼便帶隊離去，他們前腳剛走，梅花後腳就來到了這座府邸，二話不說一劍劈開了地面，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府邸地下救出來了三個女子。

她們被包裹在毯子裏，就連面容都被遮擋住，只能通過身材分辨出她們的性別。

站在坑洞邊上的傭人被梅花淡淡一掃，就嚇得倒退了幾步，可實際上梅花只是看了他們一眼罷了，什麼都沒做。

但是，他的威名已經在整個歐羅巴散播開，近兩天做的事情更是讓整個巴黎的上層階級圈子都恐懼不已。

畢竟，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並不只有貴族，那些奴隸販子只要錢，只要錢足夠，他們並不在意誰要買走手上的『貨物』。

只是殺死貴族更加能夠震懾這些為非作歹的惡徒，所以梅花才會先對貴族出手。

不過也不能讓貴族以外的那些傢伙心生僥倖，必須也要讓他們感到畏懼和害怕。

梅花帶着三個被救出來的女子離開了，留下了一個深坑和一群被嚇破了膽子的傭人及窺視者。

在林淼帶隊離開王宮之後，就有人盯上了他們，不僅因為他是財政大臣，更因為他兩天前做的那件事情——許多貴族在恐懼之餘，還在關注這件事。

因為根據他們得知的消息，那兩個貴族在監獄里待得很愜意，看起來似乎對被『罰沒』的財產毫不在意。

如果只有一個人是這樣，倒也還說得過去，可兩個都是如此，未免也奇怪了，他們可不是那種能夠坦然接受自己財產損失的人——特別是那個造成他們財產損失的人還是他們的『朋友』。

貴族們早就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可是並沒有行動，哪怕死到臨頭，也沒有行動。

如果要死的話，只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但要是被『搜查』出了問題，受損害的就是他們整個家族的利益。

在兩天之後，林淼又一次行動了，這一次行動只有少部分貴族關注，其他人都在焦頭爛額地思考，如何才能從梅花手下死裏逃生。

林淼前腳才離開，梅花後腳就出現在了那裏，他們兩個的行動若說沒有什麼聯繫……

不過這或許只是個例，目前尚未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林淼和梅花的行動有所聯繫，只是看起來有問題。

然而，便是如此，也有人等不及了！

林淼還沒有沒有回到王宮復命，就有人追上來，將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裏，從時間上來看，這封信應該是早就寫好了的，只是並未送出。

見此，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讓隊伍拐向了那個貴族的宅邸。

行走虛空的梅花感應到了林淼前行路線的變化，瞥了一眼，便帶着那三個女子繼續向卡西亞公爵的莊園飛去。

他們的隊伍到達那個宅邸還需要一些時間，搜查也需要一些時間，而且也不知道那個宅邸是否藏有女奴，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他對此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梅花回到了卡西亞莊園，看到兩輛馬車停在府邸門前，鏘然拔劍，走了過去。

一個貴族正焦急地在府邸門前徘徊，看到梅花回來，看到他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臉上剛剛堆起的笑容便凝滯住，駭然之色迅速佔領面孔和眼底。

不只是他，他帶來的兩個車夫和兩個侍從也都被震懾住了，他們看着梅花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面若冰霜，手裏還握著一柄長劍，一看便知是要殺人。

他們都被嚇得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那個貴族的侍從和車夫就看到梅花一劍將他們老爺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貴族的腦袋落到了地上，直到死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寫滿了難以置信。

梅花拉開第二輛馬車的車門，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把她們的身體捏碎一樣，把車廂里的兩個女子接了出來。

相比較那三個已經被餓得不成人樣的女子，這兩個女子意識清醒，形貌清麗，只是眼裏藏着深深的恐懼。

梅花把她們送入了卡西亞莊園的宅邸中，那裏會有人照顧她們，而他則站在府邸門前，那具貴族屍體旁邊，冷冷地看着幾個車夫和侍從。

他的長劍還未歸鞘，加上腳邊的那具無首屍身，讓幾人心驚膽顫，生怕梅花會把他們也殺了。

「小道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梅花突然開口，劍尖指着地上的那具屍體，「他帶着兩個飽受他凌辱的女子前來向小道求饒，試圖以這種方法讓小道放過他，為此，他願意付出許多，只要不傷及他的性命。」

那個貴族的車夫和侍從們瞠目結舌地看着梅花，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突然說起這個。

「他乃是小道必殺之人，如今送人來此，也不過是迫於壓力，並無半分悔過之心，故而小道不打算與他交談。」說到這裏，梅花吸了一口氣，「然，他將兩個女子送來，欲與小道談判也是事實，小道就這麼殺了他，定然會讓其他人放棄以此活命的打算，小道是不願的。

「如今，小道便予你們一個希望！」

只見梅花手腕翻轉，手中長劍化作一道扇形弧光掠過他的腋窩與肩膀，讓他眉頭一擰。

長劍一揮，將沾染在劍身上的鮮血甩到地上，再反手插回劍鞘。

一隻手臂連帶着衣袖掉落在地，清影在鞘中哀鳴，梅花凝視着眼前這幾個目瞪口呆的人，「一命換一臂，一命換一條肢體，小道會禁絕恢復能力，在他們死絕之前絕不會斷肢重生！」

斷臂處沒有鮮血噴出，以梅花的實力，早就能夠控制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他封閉了那個部分的血管，讓其重新構築了一個循環，這樣血液才能在體內流通。

他腳尖挑起斷臂，丟入了一個車夫懷中，那個車夫下意識抱過，當他意識到懷裏那件東西是什麼之後，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抱着他感覺害怕，可是又不能丟掉。

車夫急出了一身冷汗，就連梅花之後說了什麼，他都沒有注意去聽，當他注意到同伴呼喚他的名字，並哭喪著臉望去的時候，才知道梅花究竟說了些什麼。

——「把小道的斷臂帶回去，讓他們明白此事。」

說完那番話之後，梅花便再次向著巴黎走去，斷臂之後，他的實力並未有多少削減，只是很不習慣。

「值得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梅花收回注視那座府邸的視線，瞥了一眼身後。

愛情女神看着他的斷臂，眼中滿是憐惜。

祂很可惜，梅花這樣的一個美人，身體竟然出現了缺陷，變得不再完美。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一個貴族的性命不足以換掉你身軀的一部分，他們不值那個價。」

不只是那些貴族的性命不值，那些被貴族囚禁的女子也不值。

「什麼才是『值得』？價值又是用什麼來恆定的？」梅花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聞言，愛情女神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個問題並沒有標準答案，有些事物在一個人眼裏分文不值，在另一個人眼裏卻是無價之寶。

祂無法回答這種自由心證的問題，那麼祂之前問出的那個問題也毫無意義。

在祂看來不值得，但在梅花眼中，這就是值得的，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去做。

站在穀倉上，愛情女神看了一眼遠處的那座變得混亂起來的府邸，「你們在做什麼？」

祂知道梅花和林淼有聯繫，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一個查稅，一個救人？

梅花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那些為非作歹的貴族，也就是說，他們只是暫時合作，各有各的目的，在達到了某個目標之後，梅花就會繼續殺戮。

「監獄……」愛情女神好奇問道，「監獄能夠暫時保住他們的性命，但這只是一個你們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林淼他能夠得到許多財富，足以讓他更好更快地實現自己的野心，可是這樣一來，他也就失信於人了，最終只有你能獲利，也就是說，你們還有其他的目的？」

梅花沒有看祂，而是盯着遠處那座府邸，「與你無關。」

他不知道愛情女神是否會站在他們這邊，甚至不知道祂是否與那些邪門魔宗有交易，畢竟大曦受到傷害，對於祂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梅花不敢保證，所以不做回答。

也許愛情女神已經猜到了，但祂沒說，只是在試探他的反應。

「……你們在找那些被逐出大曦，還意圖向大曦復仇的傢伙？」

梅花回頭看向愛情女神，在祂的臉上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甚至會懷疑我和他們是一夥兒的，我不想和你打，所以我願意告訴你一個情報。」

在梅花的注視下，愛情女神輕聲說道：「他們在無底深淵打下了一層，那裏才是他們的總部。這件事不僅在我們這個世界，在其他地方也是一個秘密，現在那一層據說已經封閉了起來，你們在這裏尋找，是得不到什麼結果的。」

梅花眉頭微皺，他不信任愛情女神，但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着邪魔歪道已經做好了反攻大曦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