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謀划

第300章 謀划

巴黎的貴族們慌了,他們從林淼那裏得到了答案,可正是那個答案卻讓他們陷入了恐慌。

梅花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在那個人的眼裏,他們早就已經是死人,如今不過是在苟延殘喘,還沒有把最後一口氣咽下去而已。

在得到那個答案之後,就有貴族夤夜趕往王宮,想要想國王求助,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臣子被屠戮,不然的話,沒有人會繼續對他效忠。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當那些貴族趕到王宮的時候,卻被拒之門外,然後被告知國王已經休息了,請他們明天再來。

他們想要向國王逼宮,沒想到國王早就準備好了對策,他們今晚沒能成功向國王進言,那麼到了明天國王還能用其他理由來搪塞他們。

法蘭西王國是一個眾多貴族圍繞着王室建立的鬆散聯盟,各領地高度自治,就連王室都無法插手進領地治理當中。

這在歐羅巴是常態,就連當初羅馬帝國都是這般模樣。

可是,現任國王無比推崇大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不止一次在人們面前說明自己嚮往大曦。

然而,他推崇和嚮往的不僅是大曦的藝術,更是文化和制度!

貴族與王室的合作是常態,對抗更是常態,如果整個法蘭西所有家族的掌舵者都死絕了,受益最大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野心勃勃的國王。

來到王宮門前的貴族們想通了其他人早就想明白了的這一點,王室是一個國家最大的貴族,但他們又有別於其他貴族,擁有名義上整個國家的統治權。

在面對這種情況,國王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想要他出手幫忙?

痴心妄想!

得到消息的貴族們沉默地坐在馬車裏,也有人焦急地站在王宮大門前,擋在他們前方的是沉靜冷酷的王宮守衛,守衛們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看他們那熟練的動作,一看就知道是從軍隊調度過來的。

貴族們的視線落在王宮大門上,目光好似能穿透層層牆壁阻隔,看到那位冷酷無情而又貪婪的國王。

被多次堅決拒絕之後,貴族們憤恨離去。

利益,一切都是利益——如果不是為了利益,那個國王怎麼會任由一個大曦人威脅他們的性命?

…………

「貝爾納,早上好。」

背負着一捆木柴從林地走出的貝爾納耳朵一動,順着聲音轉頭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從大曦來的『新任財政大臣』,也是他身後那片林地的主人。

老農夫嘴巴咧開,拉下帽子,向林淼躬身行禮,「老爺早上好!」

這位老爺可是貴族裏少有的好人,願意開放林地讓他們砍伐少量樹木作為柴火,而代價僅僅只是讓他們幫忙建築一個燒泥巴的土爐子,如果有空閑的時候,還會教他們的孩子識字。

儘管老爺說教書只是他的個人興趣,用土爐子換柴火也只是等價交換,但莊園里的人都很感激,包括他在內。

如果不是老爺給他們開放林地,這個冬天指不定要凍死一些人……

想起了自己那個幾年前被凍死的發小,貝爾納輕聲嘆息,然後就聽到那位老爺輕聲問道:「小貝爾的身體好些了嗎?」

林淼讀過一些醫書,來到歐羅巴這裏之後,收集了許多書籍,然後就發現,這裏的醫術出現了明顯的斷代,在古羅馬時代,歐羅巴的醫術很明顯是世界頂尖水平,可是在羅馬帝國分崩離析之後,醫術就出現了斷代,水平斷崖式的下滑。

許多人生病了並不是不想治,而是完全沒有那個意識,以至於在大曦普遍存在的『民間土方』,在歐羅巴這裏只有少數地方存在,而且在『醫療下鄉』之前,大曦還有江湖郎中和遊方術士,不至於到一場小病就死人的地步。

而歐羅巴就不同了,由於文明斷代,讓這個地方的醫術不得不重新發展,又因為醫術的發展需要大量資源,就算能拾前人之遺穗,如今醫術也大多掌握在權貴手裏,除了某些教會和牧師偶爾發善心,平民生病想要得到相應的治療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的。

恰巧,前段時間貝爾納的孫子生病了,林淼又在莊園里閑逛,思索著該如何在不加重稅率的情況下,讓平民們能賺到更多的錢。

如果有了錢,儘管他們會把大部分都藏起來,但一定不會再拒絕消費,特別是這些消費與自己生存生活相關的時候。

那時候貝爾納焦急得不能自已,急病亂投醫,想到了對他們極好的林淼,然後林淼就治好了他的孫子,所幸只是普通的風寒,不過對於一個家境貧困,年僅兩歲的兒童來說,普通的風寒已然足以奪取其之性命。

在那之後,貝爾納和村莊里的其他人就對林淼恭敬有加,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對於一個好領主表現出的善意的回應,那麼現在就變成了崇拜和敬仰。

貝爾納孫子的風寒雖已治好,但身體還是虛弱,需要一段時間的調理。

「好多了,好多了。」貝爾納呵呵直笑,看到林淼走過來,和他一樣向著村莊走去,便跟上了林淼的腳步,落後半個身位。

「這段時間,如果村子裏有誰要進城的話,就讓他幫雇傭幾個吟遊詩人,讓他們幫我宣傳一下名聲。」林淼抬手指了指巴黎的方向,笑道,「最近我想要做些事情,可有些貴族卻想找我的麻煩,讓我的命令不能順利傳達下去,所以我打算越過他們,直接向民間下令。」

貝爾納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他聽不太懂這些,但他聽明白了,老爺是想要做事,有些貴族卻在阻攔他,老爺那麼好的一個人,要做的肯定是好事,阻止他的那些貴族肯定是惡人,就像是隔壁拉帕斯村的那個貴族一樣。

想到這裏,貝爾納便義憤填膺地道:「老爺您就放心吧!我今天下午就進城,我知道該找哪些人!」

林淼微笑頷首,提醒道:「記住,找人的時候不要讓他們抹黑我的對手,讓他們宣揚我的功績就行了,不然我的那些對手為難不了我,卻可以為難你們。」

聞言,貝爾納心中一凜,而後又感覺到了溫暖。

老爺可真是個好人啊,居然還擔心我們會被那些貴族懲罰,果然,那些貴族果然就是壞人!

林淼將老農夫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裏,收回視線,看向了村莊的方向。

他接下來要查賬,作為法蘭西的財政大臣,他的職責可不僅僅只是規劃稅金該如何使用,還掌管着貿易和審查,不過審查一般不會波及貴族,只有在國王打算處理某個貴族的時候才會對其進行審查。

然而,昨天下午,梅花的提醒讓他察覺到了巴黎陰影中暗藏着的那些東西,那些事物不僅會威脅到大曦,還可能會阻滯法蘭西的發展,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在昨晚做好打算之後,他就與梅花密談過,打算好好演一齣戲。

就算邪門魔宗以歐羅巴底層為根基,也不可能不與貴族接觸,更何況,讓那些邪魔歪道引領貧民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所以他們必然與貴族接觸過,進行過交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此乃世間共通之真理,只要做了就必然會留下痕迹,如果能夠認真搜查,就能找到許多被人下意識忽略過去的事物。

他來這巴黎有半年了,也有幾個算得上是酒肉朋友的朋友,在他們之中,就有兩個是梅花的目標,可以以他們作為突破口,撕開貴族們的心理防線和對他的猜忌。

到了那時,貴族們大概會求着喊著讓他將他們送入監獄吧。

…………

「果然找不到……」

梅花站在一座鐘樓的陰影中,身邊繚繞着微風,將飄落的雪花掃向一邊。

在進入冬季之後,巴黎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許多,茱莉婭和他說過,如果是在夏天或者秋天,巴黎街道人滿為患,大街小巷都能填滿人。

只不過這樣一來,味道就會相當大……

在來到巴黎之後,梅花並沒有發現如其他城市那般垃圾遍地的景象,這是林淼的功勞。

他分別召集了貴族、商人和教會,成功勸服他們拿出一些錢作為『城市清理費』,雇傭沒有工作的平民清理垃圾,這樣一來,既提升了城市形象,讓市面上少了一些遊手好閒的人,又促進了經濟循環。

換言之,這筆錢就是讓他們用來買『面子』的,作為巴黎的居民,如果巴黎的名聲好了很多,他們也會與有榮焉。

便是如此,林淼的手已經延伸到了社會底層,與貴族更是多有接觸,卻還是沒有發現邪門魔宗的蛛絲馬跡,不然也不至於被梅花提醒才意識到這件事。

昨夜與林淼密談之後,梅花就放緩了獵殺的腳步,時間也就這樣空出來了,現在,他試圖尋找隱藏在巴黎的邪魔歪道,可惜並無任何發現。

他的名聲太大,在來到巴黎之前就已經有許多消息傳回來,而他又至少是一個神通者,邪魔歪道不得不暫避鋒芒。

他們避開了林淼,意味着他們可能有什麼事情要做,不然也不至於讓林淼在巴黎待了半年,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

而他們要做的那件事,可能會對大曦造成危害,所以他們才會極力避免與林淼接觸——至少以當下已知的情報進行猜測,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所以,他們要避開林淼,也要避開他梅花。

梅花沒有繼續再找下去,如果再仔細搜查下去,或許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那只是備用計劃,只有林淼制定的那個計劃失敗了,才需要用這個『笨方法』。

梅花眼睛淡淡一瞥,身影頓時消失在了鐘樓陰影。

啪嗒啪嗒!

如狂暴的雨滴砸落在大地上般,馬蹄聲接連不斷響起,一輛外飾樸素,樣式古舊的馬車飛奔在大街上,引人注目。

密封得嚴嚴實實的車廂里坐着一個貴族和他的侍從,貴族忐忑不安地扯動衣領,他感覺車廂十分悶熱,可明明車廂里的火爐都沒有點燃。

馬車並不大,坐下貴族和他的兩個侍從之後,再也擠不進其他人。

這個肥胖的貴族就是昨晚前往王宮請求幫助的那些貴族當中的一員,他沒有趁夜逃離就是為了準備這輛馬車,他寄希望於這輛馬車,希望在這輛馬車的遮掩下,那個大曦人不會發現自己。

坐在冰冷的車廂里,兩個侍從咬牙死撐,唯獨貴族渾身冒汗,內心的焦躁化作了真實的熱度,從體內燒了出來,讓他的體溫升高,頗感燥熱。

車廂里一片黑暗,貴族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哪裏了,在出發前他就命令過車夫,除非徹底離開了巴黎,不然不準與他們交談。

不知為何,貴族感覺自己呼吸越來越費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耗盡全身力量,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用力深呼吸,平復自己緊張的情緒。

然後這眼睛一閉,就再也沒睜開……

「老爺,我們離開巴黎了。」

車夫讓車速慢了下來,鬆了口氣,沖着坐在車廂里的自家老爺說道。

可是,他沒有聽到回答,眉頭微皺,又放大了一點聲音:「老爺,我們離開巴黎啦!」

話音剛落,車廂里就傳出了一個顫抖的聲音:「傑姆,老爺他,他沒動靜了……」

車夫當即勒住韁繩,讓馬車停下來,跳下座位拉開了車廂的門,光線和目光一同照入車內,他看到兩個侍從縮在一塊兒,面帶駭然地望着對面。

視線隨之移動,車夫看到他家老爺閉上了眼睛,靠着椅背,默不作聲。

再仔細觀察片刻,他便爬上馬車,顫抖伸出手去,試探了一下鼻息,悚然發現,他家老爺已經死了……

車夫瞪大眼睛,當即摸索了一下貴族的胸膛,沒有心跳也沒有傷口,手上也沒有沾染血跡,然後再抬起貴族肥膩的下巴,在脖子那裏看到了一條淡淡的疤痕。

他又仔仔細細端詳了半分鐘,才確定正是這條已經癒合了的疤痕奪走了他家老爺的性命。

他是車夫,又是保鏢,知道老爺突然要離開巴黎是為了躲避什麼,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使用這般微小的傷勢奪走一個人的性命,而那位大曦的半神,恰巧滿足了這些條件。

車夫驟然感覺渾身冰冷,不僅僅是因為周遭的風雪,更因為自家老爺悄無聲息的死亡。

那位半神,終於開始行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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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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