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神煞
當梅花的行蹤暴露在貴族們的視線之下，他們的密探就接連不斷地將消息送到了他們的書桌上。
「來自大曦的怪物出沒於拜占庭帝國。」
「不可明說的惡魔在日耳曼王國遊盪。」
「暴戾恣睢的惡霸出現在了格拉迪奧，並且殺死了城主。」
「肆意妄為的狂徒轉道威尼斯共和國。」
「花·梅進入了法蘭西境內。」
「強大的半神來到了巴黎。」
整個巴黎因此轟動起來，一直徘徊在貴族們心中的不祥預感終於實現——可他們寧願自己猜錯了！
他們急急忙忙集結了軍隊，把門窗緊閉，躲在了自己家中，就像是無助的平民在躲避強盜一樣，完全看不出他們平時的肆意囂狂。
他們不敢確定那個性情莫測的狂徒敢不敢在巴黎內動手，雖然這座城市裏有幾位神靈的『宗座聖殿』，但那個狂徒距離神靈也只有一步之遙，甚至僅僅只是凡人，就已經比許多『低位神』強大。
這樣的強者，別說是派遣軍隊圍剿了，如果沒有神靈或者半神出手遏制，都沒人能阻止他殺戮的步伐。
所以，就在梅花他們的隊伍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巴黎附近的時候，巴黎的大多數貴族都躲藏了起來。
那個大曦人已經強大到了能夠肆意妄為的程度，即便是在巴黎，只要他想出手，就算是王宮內的國王都能殺掉，這種強大已經超出了常識，沒有任何刺客膽敢出手，就算是居住在巴黎內的幾個傳奇聯手，都不可能與之為敵。
他們對那個大曦人無可奈何，所以只能躲起來，就算這樣很丟人，可面子又怎麼能與性命相提並論？更何況，又不是只有自己才躲了起來，整個巴黎，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貴族都躲在自己家裏不敢出去。
如今，他們無比後悔，為什麼沒有在梅花到來之前離開巴黎……
『上城區』的風聲鶴唳與平民們無關，他們還不知道那個傳聞中的大曦半神已經來到了巴黎，依舊過着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生活。
但梅花既然來到了這裏，遲早整個巴黎上下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到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就像是他們剛剛駛入巴黎，就已經得到了許多人的注目一樣。
梅花在來巴黎的路上，又救下了一些人，這一次不同於之前的那幾次，他這一次殺死了一個貴族，而那個貴族恰巧是一個邪教徒，要對自己所信仰的邪神進行血祭，已經『收集』到足夠多的『祭品』，只是他因為從奴隸販子手上『購買』了一個女性，想要以此取悅邪神，便成為了梅花必殺名單上的一員。
這一次救下來的人中，有一些想要歸家，已經自行離去，可有些人早已無家可歸。
受領主的戰爭波及、被魔物摧毀，各種災禍降臨在了他們身上，讓這些可憐人沒有家可以回。
所以梅花就把他們帶在了身邊，由於這次被救出來的人里有男有女，而男女有別，他們的隊伍不得不再增加兩輛馬車。
由十一輛馬車構成的隊伍出現在巴黎這座歐羅巴有數的大城裏，也很是引人矚目，更別說梅花還一直坐在車夫位上，足以讓所有盯守城門的探子得知他已經到來的消息。
繼上層貴族之後，巴黎的中、下層勢力也接到了『梅花抵達巴黎』的消息。
也是這一天，人們驚奇地發現，巴黎突然變得『安全』了許多，既沒有兇殺案，失蹤的人也變少了，雖然還是有許多幫派分子在街上晃蕩，卻沒有多少人鬧事。
梅花帶着那支龐大的隊伍在茱莉婭的指引下向著卡西亞家族在巴黎的住宅走去，那位公爵在巴黎擁有一處別墅，那處別墅在王宮園林之外，最近的路程就是穿過巴黎。
除了面對敵人以外，梅花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很謙遜，很禮貌，這座城市裏雖然有很多他想要殺的人，但畢竟也是一個國家的王都，他需要表現出應有的禮儀。
所以在距離巴黎相當遠的地方，梅花就讓車隊從空中降下，從巴黎的城門進入了這座城市，而不是直接從城市上空飛過。
漫長的車隊在許多人的『注視』下穿過了巴黎，向著王宮園林駛去，一條條消息被傳遞了回去，因為在那附近，有着許多貴族的住宅。
一些貴族住在靠近城市中心，一些貴族住在城外的莊園，相比較起來，由於是狩獵季，這時候住在城外莊園的貴族比較多，所以當他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急如焚。
那個大曦人在前來巴黎的一路上都沒怎麼殺人，他是一路直奔巴黎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既然他已經來到了這裏，並且還進入了巴黎，那麼說明，他的目的地可能就是這座城市。
梅花在路上沒怎麼殺人，卻不代表他沒有殺人，每次他帶着隊伍進入一個城鎮，就代表至少一個貴族的死亡。
如今他來到了巴黎，他們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貨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也在那個人的『名單』上面。
然而，即便他們心急如焚，也沒有什麼用，那個人的力量不是他們可以阻擋的。
只能夠安安靜靜待在家裏，等待死亡的到來……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選擇坐以待斃，還有一些貴族在接到消息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逃亡的準備，在接到消息之後，便決定要賭一把。
他們要賭梅花來巴黎的主要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有其他事情要做，畢竟之前梅花一路直奔巴黎，而不是像在拜占庭和日耳曼時那般，在各地來回遊盪。
就在所有貴族都陷入焦躁之時，只有一個貴族對梅花的到來滿懷期盼——卡西亞公爵。
之前他在那張請求幫助的紙條上寫明了自己會在巴黎等待他們的到來，如今梅花看上去是直奔巴黎而來，很有可能是那位大曦半神已經救到了茱莉婭，正要把她帶回自己身邊。
卡西亞公爵在期待之時，也還帶着幾分警惕，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即便他現在十分後悔，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後悔也沒用。
他現在只期盼那位大曦半神能看在茱莉婭的份上，不要傷害他的兩個兒子，至於他自己——在決定向梅花求助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車隊一路駛來，消息不斷傳回來，所有人都緊張不已，就連那些已經在逃跑路上的貴族都在關注著梅花的消息。
最終，那支隊伍停在了卡西亞家族門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放鬆下來之後，他們又紛紛想起了在卡西亞家族半年前失蹤的小女兒，而梅花又是因為他拯救了一隊被奴隸販子擄掠的女性才會開始屠戮貴族，在那之前，他與貴族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也就是說，他這次來，是為了送茱莉婭回家？
「茱莉婭！」
聽到氣喘吁吁的士兵稟報的消息，卡西亞公爵霍然站起，滿面驚喜。
他再也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離開會客室，滿懷着喜悅走向了前廳，走向了大門。
剛剛走到前廳，卡西亞公爵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兒，那張熟悉的面孔讓他頓時熱淚盈眶。
即便已經消瘦了許多，也顯得有些憔悴，身上穿着一套樸素的衣服，卡西亞公爵也還是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茱莉婭！」卡西亞公爵激動大喊，張開懷抱，迎向了自己女兒。
「父親！」茱莉婭也忍不住哭喊，提起裙子跑過去，撞入了卡西亞公爵懷中。
她在被奴隸販子擄走的那段時間裏擔驚受怕，吃了很多苦，被梅花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發泄過一回，可是，當她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還是有一股委屈想要發泄出來。
梅花站在門口，看着這父女重逢的感人一幕，沒有出聲。
安潔莉娜站在他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看到他閉起了眼睛，深呼吸，便抿起了唇角。
梅花已經接受了她的計劃，雖說她也知道貴族不可行，卡西亞公爵這樣的大貴族更不可信，若梅花把她們安置在卡西亞領，那麼卡西亞公爵有相當大的可能會利用她們來威脅梅花。
可她最初的計劃，是自己打下一塊領地，再尋求歐羅巴大陸上那些願意幫助他們的勢力的保護，計劃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主要還是『埃莉諾』這個羅姆女巫。
有這個羅姆女巫在，他們可以掌控卡西亞公爵的性命，而關於這一點，梅花與茱莉婭說明過，他的正直不允許自己欺瞞他人。
但即便是茱莉婭，這個卡西亞公爵的女兒，在思考許久之後，也出言表示自己願意勸說自己的父親。
她信任自己的父親，可是身為卡西亞公爵的女兒，茱莉婭也知道自己父親在面對那種情況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兩相比較，她更願意相信梅花，因為梅花從未說過半句謊言。
茱莉婭不願意傷害那些在她拒絕交流之時，也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家人』——即便她們曾經支持梅花殺死自己的父親，但她也必須承認，那是她的父親有錯在先，她能夠理解被她父親關在城堡地下的那些人有多麼絕望和痛苦。
若不是因為卡西亞公爵是她的父親，她也絕對支持梅花將其擊殺，但正因為卡西亞公爵是她的父親，她才會夾在兩者之間，無比糾結和為難。
茱莉婭堅信只要梅花掌控住了自己父親的性命，就一定不會傷害他，更不會做出從他們家族手上搶走領地的事情來——那是強盜之舉，如梅花那般具有『俠義之心』的人絕對不會去做。
茱莉婭抱着自己的父親委屈大哭，沒有傾訴，只有哭泣，因為在見到父親之後，她的所有怨憤都已消失，僅僅剩下了委屈。
哭了一會兒，茱莉婭就反應過來，梅花還在等待她的幫助。
「父、父親……」茱莉婭哽咽呼喚，轉頭看向了門口，卡西亞公爵也跟着抬頭望去。
當他看到梅花的身影之時，眼中閃過了一抹慌亂，抱住女兒的手臂也情不自禁繃緊。
卡西亞公爵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在見到茱莉婭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去死，還想要看着女兒繼續成長、結婚生子，再看着女兒的孩子長大成人，最終在一眾子孫的環繞下安然睡去……
——他還沒有準備好！
「閣下，他就是、是我的父親。」茱莉婭哽咽著，抹去了模糊視線的眼淚，然後又看向獃滯的卡西亞公爵，「父親，這位就是梅花閣下，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梅花驟然睜眼，裹挾著怒氣的劍意呈現在瞳孔中，映入了卡西亞公爵的雙眸。
登時，這位公爵就感覺一股涼氣自腳底升起，瞬間蔓延全身，整個人如墜冰窟。
「小道想殺了你！」梅花眉毛豎起，一字一頓說道。
安潔莉娜和茱莉婭都驚訝地看了過去，茱莉婭抓着自己父親衣服的雙手緊了緊，雖然梅花之前答應過她，而梅花做出的承諾也都實現了，她卻還是有些害怕，害怕梅花真的出手殺了她的父親。
「但是，你是茱莉婭的父親，小道也有求於你，此事只能就此作罷。」
兩個少女鬆了口氣，可卡西亞公爵還是感覺無比驚悚，他可以看出來，那個大曦人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直到現在，那雙黑色的眸子裏還滿是『殺意』。
卡西亞公爵抿著嘴，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閣下，您有什麼……」
「小道要借用你的領地來安置與令愛同樣遭遇的無家可歸之人，同時，還要下咒掌握你的性命。」梅花粗暴打斷了卡西亞公爵的話語，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惡。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小道要在你的血脈中下咒，令你的後人不可再行惡事，否則，將感同身受，行何等惡事，便受何等惡果。而你和你的兩個子嗣，將要承受被你們折磨的那些女子的痛苦，這是你們活命的條件，否則——死！」
安潔莉娜和茱莉婭都在瑟瑟發抖，這是她們第二次見到梅花將自身殺意完全展現出來的模樣，上一次他只針對那些奴隸販子，讓她們沒有注意，而這一次，卻是把兇惡的那一面展露在了她們眼前。
卡西亞公爵臉色驟變，他從沒被人這樣威脅過，可如今威脅他的那個人，擁有將他，將整個卡西亞家族覆滅的力量。
「回答小道。」梅花沒有耐心等待，雙目幽深地看着卡西亞公爵，「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