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小道拒絕！
「」「」梅花眼睛一閉，再睜開的時候，就發現眼前的景色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似曾相識的薄霧環繞周身，感知放出之後，也什麼都沒找到，周圍一片空蕩，給梅花的感覺『上一次』差不多。
忽然間，梅花身前那迷迷濛蒙的白霧向兩邊分開，展露出一條通往月神殿的道路。
沒有多做遲疑，梅花直接邁開腳步向前走去，這一次是他獨自一人來此，而且也不像剛剛出山那會兒，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強大，不需要再那般小心翼翼。
更何況，他是月神的客人，月神親口邀請他來到這裏做客，難不成還會害他？
梅花沿着這條道路前行，踏上了白石階梯，一絲冰涼透過鞋底，卻無法撼動道士那巍然不動的面容。
和『廣寒仙子』的廣寒宮不一樣，此處月神殿沒有任何一個活物，從裏到外都透露出了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這也讓梅花知曉了，此處並非月神的『神國』，由此可得，上一次他受廣寒仙子邀約去往的那處地方，也並非她實際居住的地界。
亦真亦幻，由夢而生，此處，乃是『夢界』。
沒有人給梅花引導方向，但梅花好像隱約中知曉自己該往何處去，這恐怕就是月神給予他的指引。
梅花已經習慣輕手輕腳的行動，故而一人行走在這空無一物的神殿裏也悄然無聲，好似一個鬼魂在移動。
月神所在的位置位於神殿後方，神殿裏沒有供人居住的房間，也沒有招待客人的地方，此處是祭祀之地，哪怕是在夢境當中，月神也還是依照着這個結構構建了自己的居所。
能看出來，她對於古羅馬式的神廟尤為忠愛，至少梅花在申城見到的那些神殿、教堂，和眼前所見到的這個建築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一座月神自己的巨大白石雕像，雕像細緻入微，簡直就像是把月神等比放大了一樣。
梅花在殿內滯留片刻，仰望着那座雕像，忽然對古羅馬時代的藝術增進了些許了解，不過想來，月神應該相當自戀，不然也不會把自己這麼大的一個雕像擺在這裏，明明祂也知道如果他按照祂指引的方向前行，必然會路過此處。
片刻之後，梅花收回視線，繼續前行，穿過神殿，來到了月神所在地。
推開那扇門，他走入了這間依舊是用白石築成的房屋中。
「感謝您能應邀而來。」輕紗掩面的月神端坐在正對着大門的一張桌后，在梅花推門而入之後，抿起嘴角，輕笑道。
看到梅花的目光在房間內搖曳，月神伸手引導，指向左手邊首位的桌子，「您的位置在這邊。」
因此，梅花不由得多看了月神一眼。
她似乎對中華文化有所了解，不過這並非怪事，畢竟月神活了也有幾百年，在這期間中原地區與歐羅巴地區有過許多次交流，身為一位神靈，祂怎能抵抗另外一個燦爛文明的誘惑？
梅花坐下之後，沒有多做寒暄，張口便問：「不知月神大人邀小道前來，有何貴幹？」
輕紗之後的那張面龐好像呼吸一滯，旋即又笑道：「依照你們大曦的稱呼，我應該叫你『道長』，對吧？」
「對。」梅花點頭。
「那麼，梅道長……」直到現在，梅花才反應過來，這位女神和他交流時，用的是漢語。
月神揭下面紗，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睛裏滿是柔和之色，嘴角噙著一抹微笑，在摘下面紗之後，渾身氣質驟然變化，好像從高高在上的神靈墮入了凡塵，但仍舊高貴清冷，宛若一朵空谷幽蘭。
「請與我生一個孩子。」聲似石上清泉，潺潺於林間。
但誰知，祂口中竟然吐出如此話語，哪怕淡然如梅花也禁不住愣了一愣。
梅花愣了好一會兒，腦子才轉過彎來，面色隨之恢復淡然，「小道拒絕。」
這次輪到月神臉上浮現出些許疑惑了，「為什麼？我是長得不好看嗎？而且，我可是神靈呀！」
「月神大人您長得確實好看，與小道也相差無多，只是，小道認為這種事情不能隨便。」梅花一板一眼地認真回答，「就算您是神靈，這種事情也不能隨便，更何況，若是小道願意的話，隨時隨刻都可以成為神靈。」
月神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雖然梅花說的是實話，但和一個男性比較相貌，還被略勝半籌，這讓祂很是鬱悶。
「就不能考慮一下嗎？」月神輕輕吸了口氣，保持微笑，「這對您來說，一點也不吃虧。」
梅花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教過小道，這種事情不能隨便，無論您問過多少次，小道都還是會拒絕您的邀請。儘管師父也正是因為『不隨便』，在逝世之前都沒能有一兒半女，但小道還是認為，這種事情不能隨便。」
聞言，月神舒了口氣，「梅道長，或許您理解錯了，我並未想要與你結為夫妻，只是想要一個孩子。」
梅花眉頭緊擰，「小道自認沒有意會錯您的言語，小道也不曾理解為您想要與小道結為夫妻，只是從一開始就認為此事不可為。」
頓了頓，梅花便疑惑問道：「話又說回來，您為什麼想要與小道生一個孩子？即便小道確實強大，相貌也是絕佳，但這都不是您真正想要這麼做的理由。您究竟想要做什麼？」
這世上大概也不會有第二個能像梅花這般，在義正言辭拒絕了月神的那個古怪邀請之後，還能面不改色地面對月神的人。
就連月神都有些措不及防，祂活了那麼久，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梅花這種怪人。
祂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而在這期間，梅花面無表情地直直盯着祂，竟讓祂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需要一個幫手和繼承人。」
思來想去，月神還是決定如實作答：「歐羅巴與中洲的交流愈發頻繁，可是以目前的情況繼續下去，兩個地區遲早會爆發戰爭。
「機械之主已經不再滿足於這片守舊的土地，戰神需要更大規模的戰爭，商賈之神需要金錢的流入而不是流出，知識之神想要擴展自己的書庫，而在祂們周圍，還圍繞着一些中、低位神，但這些神祇聯合起來也是一份不可小覷的力量。
「神靈都有着訴求，有的源自己身，有的來自信徒，但現在已經有很大一部分神靈不再滿足現狀，想要繼續擴張。」
說着，月神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需要一個幫手，一個我可以全心全意去信任的幫手。身為高位神，我自然也有一個鬆散的同盟，但這個同盟並不會幫助我擴張信仰——是的，我同樣也並不安分守己，只是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月神抿著嘴唇，一雙猶如翡翠的眼眸微微顫動，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梅道長，您……能幫我嗎？」
「不能。」梅花再次搖頭，「小道拒絕。」
隨即，梅花眉頭微皺，「為何非得小道不可？」
月神表情鬱悶，但祂還是沒有放棄，「首先，您實力強大；其次，您是大曦人，且不是神靈，與我沒有任何利益相關，自然也不會有所衝突；再次，歐羅巴眾神當中，許多神的目標都與大曦息息相關，交易就是互幫互助，各取所需，只要您幫助了我，我自然也會幫助您。」
這一次，梅花沒有立即拒絕，而是沉吟了片刻，「小道相信您確實能夠幫助到大曦。」
「那……」月神面露希冀之色。
「小道還是拒絕。」梅花掐滅了月神心中的那絲希望，「您確實能幫助到大曦，但師父讓小道變得如此之強，便是為了讓小道能夠拒絕自己不喜歡的事。」
看着月神錯愕的面容，梅花緩緩說道：「師父曾經告訴過小道，於傳說中，小道這般已經是『仙人』，何為『仙』？仙便是不為物累，游息自在之人。若隨心所欲，放縱自己，便墮入了魔道，故而師父便教育小道，讓小道以後強大了，不要去放縱自己，只要拒絕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小道如今就是這麼做的。」
看到月神繼續呆愣地看着自己，梅花垂下了眼帘，「月神大人，小道很抱歉沒能幫上您的忙，若是無有其他事情，小道便回去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備用方案。」月神深深吸了口氣，祂已經被梅花的一連串言語打擊得腦袋都不怎麼靈光了。
「歐羅巴並非沒有愛好和平的神靈，比如大地女神，祂是農神，又比如我，我擁有守護的神職……如果您不能與我生一個孩子，那麼，我希望您能與您結為盟友，藉助您的力量，在歐羅巴的大地上傳播我的信仰。」
月神微笑着，青蔥玉指指向自己，「而我，則幫助你們拖延其他神靈的腳步。」
梅花沉默了片刻，在進入這個房屋之後第一次點頭，「善。」
梅花終於答應，月神也鬆了口氣，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和你生一個神子，對我來說，這麼做收益是最高的。」
「孩子可不是玩物，也不是一件物品，請不要說這種話。」梅花皺眉。
月神眉眼帶笑，在習慣之後，祂發現梅花的這些古怪做法其實還是挺可愛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結盟成功，讓祂感覺身心舒適。
就算他們沒有簽訂契約，但祂相信，以梅花的誠實坦然和善良，一定會遵守約定。
「不過，為了傳教成功，我希望有一個虔誠的信徒能待在您的身邊，在您巡遊歐羅巴的時候，幫助我傳教，以您的力量，足以幫助我。」
聽聞此言，梅花略加思索，旋即點頭，「自是可以。」
月神的提議戳中了梅花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即便如今遊盪在外，他也還是一個大曦人，時刻牽掛着自己的故鄉。
如果情況真的像月神說的那樣，歐羅巴諸神已經不再滿足現狀，那麼歐羅巴與大曦之間遲早會有一戰，只是早晚的區別罷了。
根據梅花的觀察，至少就『機械之主』而言，或許真是如此。
他不知道歐羅巴整體情況如何，只是在他路過的那幾個鎮子裏，他很少有見到如大曦那般隨處可見的機械造物。
神靈想要信仰，就如大曦的道佛之爭，搶奪香火一樣，以大曦的情況，道門與佛門尚且無法搶佔絕大多數人的信仰，遑論這些在梅花眼裏就像是笑話一樣的宗教？
若他們不做改變，准許先祖崇拜的話，絕無進入大曦的可能。
可大曦人口繁多，短時間內，歐羅巴大陸的人口又漲不起來，想要得到更多的信徒，歐羅巴諸神絕對會把目光投向大曦。
而在這一點上，月神與梅花沒有矛盾點，因為大曦本來就有一位『月神』，以大曦人的排外，他們絕不會將信仰交給祂。
所以，月神可以心安理得的與梅花進行合作，意圖藉助他的力量在歐羅巴大陸上傳播自己的信仰。
「若無其他事情，小道便回去了。」梅花向月神拱了拱手，起身說道。
月神微笑頷首，「願您今夜好夢，明日我會派一位信徒與您詳細說明此事。」
梅花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月神眼中。
待到他消失，月神才徹底放鬆了下來，長長舒了口氣。
雖說主要目的沒有達到，但至少次要目的達到了。
祂也沒想到梅花竟然如此頑固，誘之以利、曉之以理都沒用，他們之間又沒有任何感情，只好藉助他對大曦的牽掛達成次要目的。
祂之前可沒有說謊，歐羅巴的氛圍愈發緊張了，甚至不只是諸神之間的矛盾，暗中還有異次元的生物在挑撥離間。
由於歐羅巴不像是大曦那樣鐵板一塊，常年戰爭讓這片土地的統治者早已無法互相信任，只需要一點點利益和一些由頭，他們就能開啟一場戰爭。
如果梅花能遵守約定，幫祂傳播信仰，那麼祂也會幫助他，拖延諸神的腳步，也只有梅花幫祂傳播了信仰，祂才有能力阻止諸神。
祂看得出來，梅花並不喜歡戰爭，特別是這場戰爭發生在自己的故鄉。
大曦有能力把祂們擊潰，但也會傷筋動骨，死傷慘重。
梅花表面看上去淡然，卻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自己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