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天都暗流
辛朝低着頭行走在大街上，微微顫抖的手緊緊按著刀柄。
他的眼睛已然無法睜開，血肉像是粘合在了一起，而且臉上也是一片潰爛。
他知道自己要儘快得到治療，不然這些傷勢就有可能會伴隨他的一生。
可是，他不敢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是害怕自己如今的模樣嚇到其他人，而是在離開那個地方之後，他就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跟蹤他。
此時此刻，他的戰鬥能力大減，需要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以免跟蹤者靠近卻無法察覺。
在受到毒霧的侵蝕之後，他的五感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和削減，縱使一直緊繃着神經，也無法如同之前那般警惕。
更何況這個毒霧不僅在侵蝕他的身軀，對於神經系統似乎也有一定的影響，以至於他現在腦袋有些昏昏沉沉，若是在人群當中，一個不小心分神了，可能就會導致自身的死亡。
無軌電車停靠的時候，司機都會播報當前站點和下一個目的地，辛朝就是藉此來分辨方向。
他已經進入了中城區，正在逐漸靠近藥王堂，在那之前，他可不能有半點鬆懈。
唐碩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那張介紹信他已經交給了帶隊的長老，至於怎麼使用，要看長老的決斷。
如今沒有了任務在身，他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時間，可這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便上街走走看看。
前些日子他都在梳理天都的龍脈，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到這個城市本身上面，現在有了空閑，正好到處逛一逛。
唐碩視線忽然定住，眼睛一眯，那是……辛朝？
從氣息感知上來看，確實是辛朝沒錯。
看到辛朝正要拐入一條小巷裏，他便抬手打了個招呼：「辛兄！」
辛朝耳朵一動，是唐碩的聲音？
也是在這時候，他的內心有了片刻的鬆懈，儘管立即就反應了過來，可卻已經遲了。
——不好！
辛朝被粘合在一起的眼皮猛地一跳，長刀霍然拔出，只見刀光閃亮，時間恍若停滯。
一柄匕首定在了辛朝眼前，然後就不得寸進，而長刀恰巧從那個殺手身下劃過，未能傷到其之分毫。
身形被凝滯在空中的殺手忽而翻轉身體，違反重力地跳上一旁的牆壁上。
「啊！！！」
尖叫聲響起，街尾的捕快也發現這邊的情況，正在趕來。
辛朝直喘粗氣，感覺肺部好像又開始被毒素侵蝕，他知道，適才用內力壓下的毒素反彈了。
唐碩瞥了那個飛快逃離的殺手一眼，快步走向辛朝身旁，這時候他才發現辛朝身上的傷勢無比嚴重。
「辛兄你這是怎麼了？」唐碩驚疑問道。
「看情況也知道……」辛朝緊咬牙關，滿臉痛苦之色，「在下遇到了一些事情，導致這些傷勢出現，又受人追殺……還請唐兄送在下去藥王堂一趟，如今這傷勢，除了太醫院，恐怕也就只有藥王堂能治好了。」
唐碩眉頭一皺，點了點頭，「好。」
隨即，他手捏法印，將這些信息送到了那個正在趕來的捕快腦子裏，便喚來一輛馬車，帶着辛朝前往藥王堂。
如今這天都越來越亂，幾天前就有人膽敢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還準備破壞四象神機，也不知道那背後的勢力有多麼強大，竟然越來越過分。
…………
「查出來了嗎？」
太子面色陰沉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兩位大臣，只是很少有普通人認識他們。
「大理寺卿？」太子目光一掃。
大理寺卿面帶苦笑，太子沒有喚他的姓氏，而是直接喚他的職位，可想而知，如今這位殿下有多麼憤怒。
輕嘆一聲，大理寺卿躬身施禮，「回稟殿下，臣下無能，未能查出半點線索，僅有的線索還是那位辛俠客告訴我們的。」
「廢物！」太子冷冷地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可是除了苦笑以外，大理寺卿也無法露出其他的表情，就算在國師喪禮的那段時間，大理寺也在馬不停蹄地工作著，即便幾個官府都在配合，可是他們卻還是沒有找到半點線索。
如今被罵了一聲「廢物」，雖然憤惱，但他也只能承下。
接着，太子目光一轉，落在內衛之首的身上，「敢問指揮使，可有線索？」
聞言，內衛首領也只能嘆息一聲：「未有……」
「廢物！」太子又說了一遍。
他那冷冷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像是要把他們身上的皮給刮下一層似的，「偌大天都，給了你們半個月的時間，你們竟然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到？你們是吃空餉的嗎？」
言罷，太子坐在椅子上喘了幾口粗氣，閉起眼睛沉默了下去。
內衛首領和大理寺卿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苦澀和不甘。
他們本以為自己權重勢大，有了太子的授權，查起案子來無往不利，可是現在這回才發現，原來有人比他們更加權重勢大。
事實上，在查案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可正因如此，他們才感覺屈辱！
這說明了這些案子背後的勢力不需要用『阻礙』這種生硬的方式來阻止他們查案，就算放開手讓他們去查，他們查不到半點線索。
若無意外的話，這些案子背後定然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按理來說，勢力越大，就越是難以隱藏，可這一次的情況卻與常理正好相反。
他們非但沒有查明那些案子，還找不到那個勢力半點的蛛絲馬跡，就好像是有一座既實際存在，卻又不存在的大山擋在了身前，讓他們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著。
即便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卻無法與其進行互動。
「……再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
太子睜開了眼睛，冰冷道：「半個月的時間給我查出來，如果查不出來的話，你們想要被罷免都難！」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查不出來的話，他們可能就要被問罪了。
沉默片刻，兩位大臣才輕嘆一聲，應承下來，「是，殿下……」
「去吧。」太子一揮手，把兩人『趕』出了御書房。
然後，他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御書房裏，深沉凝望着那扇門扉。
梅花托玉憐給他傳話，為了國師的大計，他已經離開天都，去往了北方。
天絕在此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天都，如今梅花又走，朝廷在天都便沒有了神通者坐鎮。
此時又是風雲匯聚，無數陰謀彙集天都，沒有了官方的神通者坐鎮，也不知道天都會亂到什麼程度。
至於玉憐說的那些『夢』，他也很在意。
如果她夢到的那些事情與現實相關，那麼如今看似和平的大曦陰影之下還藏着至少一個勢力龐大的反賊。
而那個夢境的真實性，之前就已經得到了印證。
若是照如今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那個反賊恐怕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他認為，官方還是需要一個神通者，天都需要一個官方的神通者坐鎮。
他的那個遠房堂弟，之前似乎就表現出了足夠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