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現狀

「不知名的神通者？」

聽到梅花所言，哈洛娜臉上也出現了驚愕之色，「背後還有一個大陰謀？」

「是的。」梅花凝重頷首，「先前小道在申城之時，就遇到過兩個同樣『不知名』的神通者，他們之間或許有所聯繫，或許沒有，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們』同樣意圖引發災禍。」

若不然，那兩個『不知名』的神通者也不會搶走毒株！

大膽想像，那個操使火焰的『不知名』神通者可能和申城那兩個是一夥的……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未知勢力未免也太強大了。

「這樣嘛……」哈洛娜失落地垂下頭，她愈發感覺自己報仇無望。

眼前這個小道士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神通者，可是他沒有理由為了一個不相關的妖怪就去和一個擁有幾個神通者的強大勢力戰鬥。

——僅僅只是一句諾言，不足以成為這個『理由』。

「如果有機會，小道會幫你報仇的。」

耳邊忽然響起那個淡然清冷的聲音，哈洛娜猛然抬頭，就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展露出堅定。

然後，梅花有鏗鏘有力地重複了一遍：「如果有機會，小道一定會幫你報仇！」

這不僅僅是在強調自己先前的承諾，更是因為那個人的所作所為觸及了他的底線。

若是他那時候不在圖裏克沙漠，縱使有人能將西域保護下來，在那之前，定有許多聚居地被摧毀，許多人因此喪失性命，與西方地區的商貿路線也會斷裂，哈洛娜也會不明不白的死去，永遠也找不到真相，永遠也無法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僅從這一點來看，他就不會反對伯父『操控』了他的命運，正是因此，他救下了許多人的性命。

「睡吧。」梅花站起身來，輕聲說道，「等你再次醒來之時，便是為你的孩兒報仇之日！」

哈洛娜帶着些許慌亂站起來，望着梅花逐漸遠去的背影，嘴唇輕啟，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感謝的言語。

一卷黃沙拂過沙漠，梅花的身影便消失在這片茫茫沙海之中。

卧房內，一縷輕煙自那幅展開畫卷中飄出，落地便化成了梅花的模樣。

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映入眼帘，梅花默默回身將畫卷收起，雖說如今哈洛娜已經能夠與人正常交流，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不能將其放出來。

哈洛娜也能夠理解，現在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復仇，除此以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將這些事情處理好之後，梅花拿起清影轉身走出房間，剛走出來，就聽到了院中兩個僕役的交談。

「……聽阿四說，他剛才出去購置食材的時候，看到天絕神捕在大街上和一個番人大打出手了。」

「可我聽說那不是番人，而是一種叫做『吸血鬼』的妖怪，只是能夠變成人的模樣而已！這種妖怪在歐羅巴那邊，可是最為常見的幾種妖怪之一。」

「你聽誰說的？」

「剛才阿四回來，在外面和鄭廚頭兒吹牛皮的時候讓大小姐聽到了，大小姐就順口說了兩句。」

「唉喲，大小姐回來啦？」

「不僅回來了，還是跟着二老爺和二夫人一起回來的，聽說是老太爺招他們回來的，老太爺是不是唔——」

「呸呸呸！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讓人聽去了准沒你好果子吃！」

聞言，梅花只能無聲嘆息。

看來伯父已經預見自己的死期了，不然也不會召喚搬出郭府的二房回來，如今大概是在宣佈遺囑了吧……

抱着長劍在走廊里沉默片刻，梅花便邁開腳步，向郭府大門走去。

現在伯父沒有什麼話可以對他說，所有想說的話只有在彌留之際才能說出口，那麼，他現在也沒有理由去打擾他們一家人團聚。

作為『國師』，伯父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做，自從知道伯父也擁有『前世記憶』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這位伯父想要把大曦建設成什麼模樣。

只可惜人的一生相較於一個國家，一個王朝太過短暫，時局又逼得伯父必須去死，才能將大曦從走向腐朽的道路上拯救回來。

玉憐和他說過『歷史周期律』，再以這個視角去看待如今的大曦，就能夠發現大曦雖然國力越來越強大，百姓生活也逐漸富足，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國力發展過快』的基礎上，這個前提把一切問題都掩蓋了過去。

百姓是短視的，豪門貴族也是短視的，百姓只能看到自己的生活質量在不斷提高，卻沒有發現一個隱患正在逐漸擴大；豪門貴族之所以短視並非他們所站的位置不夠高，正相反，是因為他們只能看見眼前的利益，只想要把這些利益攬入懷中，而不會去眺望歷史的遠端。

所以要發展基礎教育，要廣開民智，更要讓百姓有一條退路。

武宗繼位之前，大曦局勢糜爛不堪，官商勾結屢見不鮮，賣官鬻爵也不在少數，國家大權完全由豪門大族把持，平民百姓無有上升通道，積怨已久，不然以大曦的體量，再怎麼着也能和狼族同歸於盡。

武宗繼位之後，首先把大敵擊退，然後回頭將刀鋒對準了國內的豪門世家，以『不服王令』為由，從北方殺到了南方，所過之處一呼百應，盡起刀兵，不服者滿門皆斬，這才將境內所有土地收歸國有。

也是因此，大曦才出現了鼓勵生育的政策，一直延續至今。

可是幾十年過去，大曦的土地上又出現了新的豪門貴族，百姓們也因為國力迅速發展而遺忘了當年的困苦。

梅花聽玉憐說起過後世的景象，對比一下如今的大曦就知道，大曦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可是豪門貴族已經深植於這片土地，而且這一次沒有了足以覆滅整個國家的災難做輔助，百姓的日子也不如上一次那般困苦，想要改變現狀，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國師，他的那位伯父，就是準備以自己作為『代價』，革新大曦！

踏出郭府側門，梅花抬頭望天，發現天空低沉灰暗，空氣沉悶，街上往來的行人一個個都有氣無力，沒有什麼精神頭。

梅花提着劍走入人潮，向著中城區的藥王堂走去，這一次他沒有乘車，而是步行。

之前他只是走馬觀花，專註於天都的繁華，可是這一次，他選擇認真觀察，便發現了一些不同於之前看到的景象。

一個為闊少爺提東西的下人卑躬屈膝，極盡諂媚；有幾個孩子在蛋糕店外流連忘返，不斷徘徊，卻沒有踏足，那店裏賓客滿堂，生意火熱；有一個女子在成衣店中滿載而歸，店主親自將其送了出來，還十分熱切地幫忙把貨物搬到車上，回店時看到了那幾個蹲在蛋糕店門外的小孩，臉上儘是鄙夷……

看着這一幕幕，梅花不禁沉思，大曦相比天下其他國家已然足夠強大、足夠繁華，卻還做得不夠好，還有很多問題存在。

這些問題有些是剛剛出現，有些卻根深蒂固，想要改變起了極其困難。

輕嘆一聲，鼻尖嗅到一股葯香，梅花抬頭一看，藥王堂到了。

再轉眼看向堂內，發現內里熱鬧非凡，縱使有幾個坐堂大夫，卻也還是有些忙不過來。

站在門外沉默片刻，梅花才抬腳走入其中。

他想要幫上伯父的忙，所以需要姜櫻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