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民間消息

玉沅門下的修行者所學頗雜，四書五經、領兵打仗、陰陽風水等等，都是他們需要學習的。

只不過個人有所專精，譬如唐碩專精的便是兵法與術法，但對陰陽風水也有所涉及，他的師弟師妹同樣如此。

他們被師長放出來，除了玉沅門即將要改變修行方式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讓他們出來走走看看，印證所學。

所以門主和長老就讓唐碩帶着幾個師弟師妹離開玉沅福地，來到外界施展自身所學，以確認有無缺漏之處。

唐碩背負着玉沅門的一份希望，需要與大曦的統治者搭上線，若是能夠藉此機會面見太子的話，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他對於國師向他們提出的要求有些疑惑，竟然是讓他們去理清天都的龍脈，一般來說，這應該是御用風水師的工作，國師竟然交由他們這些『民夫』來完成，不得不說很讓人感到疑惑。

而且天都的龍脈應當早就被摸索完了，為何還要他們走街串巷來探查？

不過疑惑歸疑惑，唐碩還是帶着師弟師妹認真進行任務，事關玉沅門能不能與太子搭上線，如果長老那邊行不通的話，至少他們這裏還有一個備用方案。

不少修行者都有兼修風水，只要看繁華地段就知道，那些都是建立在龍脈主幹上的，唐碩知道，國師要讓他們整理的應該是龍脈的細枝末節。

他讓師弟師妹分成兩組，然後兵分三路，逐步去梳理地脈走勢。

他們做了幾天，已經將中城區摸索完了，正在向著其他四個城區進發。

身為大師兄，唐碩一人包攬了東、南兩個城區，他不走大路，專門鑽到小巷裏去觀望，若非他身上帶着國師給他的身份憑證，早就被抓到牢獄里去了。

「咦？」

看着眼前的街道，唐碩心裏頭冒出了些許驚疑。

站在行人路上左顧右盼，看了看兩邊的商鋪，又看了看腳下的路面，唐碩眉頭微皺，輕輕吸了口氣，困惑不已。

此處並非繁華地段，往來的行人與車馬也並不多，大概是路況並不算好，雖然稱不上坑坑窪窪，但路面凹陷和開裂的現象還是存在的。

正如同他看到的那般，此地運勢不怎麼好，以至於街道兩旁的商鋪生意無法真正紅火起來，也就不溫不火，每個月能有少許結餘的程度。

好的不算好，壞的也不算壞，總體水平是差不多的。

可是問題就出在這裏——在隱晦的運勢之中，他好像看到了有一條從主幹延伸過來的枝節正在滋生，準備紮根於此間大地之下。

唐碩皺着眉頭，在附近幾條街道轉悠起來，然後就發現，周圍街道的情況和他剛才看到的那條街道差不多。

他所看到的運勢與店鋪、住宅的現況截然不同，這讓他感到十分困惑。

「……想什麼呢？那些大官兒也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當上的？」

唐碩耳朵動了動，轉頭看向旁邊的圍牆，有聲音從圍牆後面傳了出來。

當他把注意力轉移過去，另一個聲音就隨之響起：「我們肯定不行，但我們的孩子指不定就行了！二哥你且聽我說，你看現在陛下……哦，是『殿下』，既然殿下都讓女子參加科舉了，那豈不是說明，咱們大曦風氣更加開放了？」

「風氣是啥？」第一個聲音疑惑問道。

「風氣就是……二哥你別問這麼多，我就這麼跟你說吧，當今太子殿下估計和慈宗陛下一樣，想要干成一番大事業，可這個『大事業』是什麼，就有得說道了！我做工的那家工廠有個女的，她姘頭是官府裏邊兒的，據說殿下好像要弄什麼『基礎教育』，就是能讓咱們孩兒讀上書的東西。」

「能讀上書又怎麼樣？現在學堂不是有教識字嗎？你說的那啥子『教育』，和學堂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麼一問，第二個聲音就激動起來了，「區別可大了去了，我聽說那教育啊，只用交很少的錢就能讀上書了，不僅教識字和算數，還教四書五經吶！」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蒙人的吧？」第一個聲音的主人也跟着激動起來，「咱們官府有錢干這事兒？」

「我，我不知道官府有沒有錢，只知道如果殿下真的搞了這東西，咱們的孩兒指不定能當上官兒呢！」

唐碩眨了眨眼，沒有再繼續聽下去，若有所思地邁開腳步離開了這條小巷。

關於這件事，他記得梅花和他們說起過，消息來源是國師，倒不如說這件事本身就是國師主導的。

武宗繼位初期進行了一次不完全的大清洗，導致朝堂上的高官還有部分是出自於豪門貴族，但絕大部分高官都是他提拔上來的，有的來自寒門，有的乾脆就是一介草民，不僅是因為他對豪門貴族的不信任，更因為那些人確實有能力。

武宗之後，慈宗繼位，那些曾經的寒門和草民自己卻發展成了豪門貴族，以至於國家上層再次被貴族把持，如今慈宗駕崩，大曦即將改朝換代，可達官顯貴仍是那些人。

如果事實真想剛才那兩人猜測的那樣，那麼這個基礎教育很有可能就是在挖豪門貴胄的『根』……

唐碩甩了甩腦袋，把那些東西甩出了腦海，現在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他要認真完成國師交給他的任務，然後與太子搭上線，這才是他現階段的主要目標。

「說起來，這裏的地脈為何如此古怪呢？」唐碩望着眼前的街道，疑惑自語。

除非此地的運勢與這些店鋪無關，否則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

這時，唐碩腦海中靈光一閃，如果此地的龍脈並非自然生長，而是被人引導成這副模樣的呢？

他的風水之術不過爾爾，肯定比不上那些尋龍望氣的風水師，既然如此，那麼此地已經出現了地脈滋生的現象，為何還沒有商人來收購這些店鋪？

如果店鋪建立在風水吉地，生意毫無疑問會比建立在尋常地段的店鋪好上一些，可是現在卻沒有商人找上門來，這就十分奇怪。

這或許說明了一個可能——此地即將滋生出來的地脈確實與這些店鋪沒有任何關聯，只是與『這片地區』有關聯而已。

也就是說，朝廷準備在這裏搞一些動作嗎？

除此之外，唐碩想不到其他可能。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唐碩便向著下一個街區走去，這裏有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只想儘早完成勘探，然後與太子那邊搭上線。

不過之前聽到的那什麼『基礎教育』確實讓他挺上心的，當他注意到這件事情之後，每當周圍有人提及相關事務時，他就會產生反應。

也是在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天都的平民百姓似乎並不怎麼再以『女子可以參與科舉』這件事本身，對此並沒有太多排斥，反而對那些讀書人前去阻攔還慘遭失敗的事情興趣盎然。

當注意到這個情況之後，唐碩就忍不住聯想到之前聽到的那些事兒，思緒飄飛，怎麼總感覺，國師和太子是在針對豪門貴族和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