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繼承者
禮樂向來是華夏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貫穿了整個文明上下幾千年的悠悠時光。
經過幾日前那個夜晚的『人道之音』梳理和安撫，大曦國運很快就平穩了下來，這時候，太子也宣佈了殿試即將開始。
「這天氣不怎麼好呀……」
醺風拂面而來，帶起了張瑾的衣擺，他站在張府門前，望着街道上忙忙碌碌的車馬，又看了一眼天空，喟然嘆息。
今天乃是殿試之日，故而梅花他們一大早便齊聚張府門前，為張瑾送行。
感嘆完了之後，張瑾側頭看向梅花等人，輕搖紙扇，無奈說道：「好歹也對我有點信心吧？這麼多人來送行，未免有些太隆重了。」
唐碩呵呵笑道：「畢竟這是殿試，不是其他考試，不然也不至於不放心。」
「話不能這麼說……」
張瑾合起紙扇，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搖著頭道：「以我的聰明才智，又從玉憐那裏得到了一些與後世相關的知識，就算不合殿下與文武百官的眼緣，最不濟也得是個『榜眼』，當然，狀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說着，他和梅花對視了一眼，梅花便從他那笑意滿滿的眼中看到了某種堅定。
「天色不早，我也該出發了。」張瑾走上馬車，然後又轉身回望過來，「夫人，且先備上一場酒宴，待為夫得勝而歸！」
「好……」秦蓁抿著嘴唇，微微頷首。
聞言，唐碩面色一肅，收起笑意，作揖而禮，「祝張兄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姜櫻和玉憐跟着行禮，輕聲說出祝福之言語。
梅花也清清冷冷地拱手欠身，「祝張兄金榜題名，獨佔鰲頭。」
張瑾勾唇一笑，頷首道：「如此，去也。」
馬車載着張瑾去往了皇宮的方向，眾人與秦蓁寒暄了片刻，便各自散去。
姜櫻要回藥王堂，唐碩要帶着自己的師弟師妹理清天都的龍脈，這是國師交給他們的任務，做完這件事情之後國師便會將他們舉薦給太子，梅花和玉憐則回了郭府，去了那個僻靜小院。
看到來者是梅花和玉憐，老人臉上便泛起笑容，「嚯，玉丫頭，想清楚了？」
一路上玉憐都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和呼吸頻率，可直到走入小院時，呼吸還是無比沉重，聽到老人的問詢，更是心臟猛跳，鼻息也隨之變得更加粗重。
她攥緊了雙拳，感覺緊張得心臟快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一樣。
「是的……」玉憐好像能夠聽到自己聲音在顫抖，「我已經想好了！」
「真的確定嗎？」
老人手中玉珠一轉，含笑問道：「如果老夫說，你雖然能夠擁有朋友，但永遠也無法融入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話，你仍舊願意嗎？」
玉憐好像被這句話給嚇到了，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她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目光堅定，「是的！我仍舊願意！」
看過那麼多的小說和電視劇，在沒有真正碰壁之前，她是不會甘於平凡的。
哪怕她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穿越者』，但過往的記憶仍然在不斷影響着她，她不可能一直壓抑自己那顆騷動的心——如今，它正在胸膛里雀躍不已。
更何況，現在的她也無處可去了。
她不可能一直跟在梅花或者姜櫻身邊，即便他們願意照顧她，但那如同『寄生蟲』一樣的生活非她所願。
老人笑了笑，然後輕咳了一聲，將放在桌上的那枚魚符拋給梅花，「梅小子，你代老夫去皇宮那裏監察殿試，若要動手的話，無須顧忌，直接出手便是。」
梅花接過魚符，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伯父話中似乎另有所指。
「是，伯父，小侄這就去。」
言罷，一陣微風便托起梅花的身體，帶着他和斗雪一同飛向空中，飛向皇城。
目送梅花離去之後，老人將視線轉回到玉憐身上，對她微笑頷首，「坐吧，放輕鬆點，老夫又不會吃人。」
聽了老人的話，玉憐努力深呼吸，可似乎並沒有太大成效，心臟還是猛跳不已。
「玉丫頭，你且聽好了。」
玉憐趕忙抬頭看向老人，卻見那位老人閉起了眼睛，宛若夢囈般地說道：「你擁有後世的思維方式，面對一件事情往往會以歷史下游的角度去看待和分析，你站在一個巨人的肩膀上，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和這個世界的人大相徑庭，因為他們沒有類似的經驗，而你有！
「可能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記得些什麼，但你試着盤弄一下這雙玉珠……」
老人將玉珠放到了玉憐手中，當她緊張而好奇撥弄之後，便感覺大腦好似爆炸開來，無數思緒紛亂飛舞，浩瀚無比的記憶畫卷在眼前展開，那是她『所有』的記憶，包括她未曾注意到或者已然忘卻了的記憶。
前世與今生的記憶前後銜接，頭尾相連，然而，這些記憶明明很多，她卻好像可以一眼望盡。
她呆愣在原地，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了，片刻之後，展現於眼前的記憶緩緩消退，讓她重新回到了人世間。
「這，這……」玉憐震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兩枚玉珠，一時間難以將自己的內心所感表達出來。
老人從她掌中將那兩枚玉珠取走，略一轉動，渾濁的雙眼中再次亮起精光，隨後微笑問道：「你會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體驗過了這種感覺，你還想要繼續下去嗎？」
玉憐獃獃愣愣地看着自己已經空無一物的掌心，慢慢握緊，深呼吸，鏗鏘有力地點頭道：「我想！」
「這兩枚珠子暫時不能給你，等到老夫逝世之後，你再拿去。」
老人臉上笑容更加燦爛，縱使溝壑縱橫，也好似熠熠生光，「從今往後，玉丫頭，你就是這個大曦的『最後保險』了，過兩天老夫就會向滿朝文武宣佈你是老夫的繼承人，但不承擔任何職位。如果你要與人結為夫妻的話，不能與任何達官顯貴之後成婚，你將會生活在監控之下，你可答應？」
「我答應！」這一次，玉憐沒有任何遲疑。
她的心中已無任何顧慮，在此之前她就已經試想過如果她成為了國師的繼承人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大曦文武不會允許出現第二個『國師』，也就是說，她註定會成為一隻『籠中鳥』，雖然可以影響大曦的局勢，但卻毫無自由可言。
——即便如此，她也毫無怨言！
玉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自己有很大的野心，也做好了承擔為實現野心而付出的代價的準備。
老人臉上笑意更盛，若是如此的話，他就能夠安心去死了。
「六子，去房間把那本書拿出來。」老人向站在身後的老管家吩咐了一聲。
老管家臉上出現了些許詫異之色，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遵從命令，「是，老爺。」
聽到老管家轉身回屋，老人就又看向了玉憐，「你將會成為大曦的指向標和最後保險，可是你的閱歷還是太少，你需要歷練。」
聞言，玉憐心頭一緊。
看到她這副緊張的模樣，老人用沙啞的聲音輕笑兩聲，寬慰道：「放心，現在老夫只有你一個繼承人，不會讓你去涉險的，現在，你需要幾場『夢境』，等你睡醒之後，你就能夠繼承我的位置了……」
隨後，玉憐看着老管家從屋裏取出了一本書，將其交給了她。
「這本書是妙元子手裏那本的仿製品，那一本梅花應該已經用了，這本書會讓你入夢，平時你無法記起夢境相關的事情，但只要你撥動玉珠，你就能想起來。」
玉憐嘴巴翕動，抬頭看向面帶慈祥笑容的老人，聽到他這般說道：「去吧，等你醒來，你就擁有繼承老夫位置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