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眉目
正如張瑾猜測的那般，還沒等他回到家，瘋傳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他妻子那裏。
幸好梅花跟着他回去解釋了一番，不然他可能真的要苦惱很長一段時間。
已經踏入郭府側門的梅花還能記起張瑾妻子在向他問詢那件事情時候的幽怨，即便她說話時聲音軟軟糯糯，遣詞造句也恰如其分，可言語中卻泛著似有似無的酸意。
她沒有無理取鬧，也沒有胡攪蠻纏，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張瑾……
梅花甩了甩腦袋，把那些古怪的東西甩出腦海。
就在梅花準備前往老人那個小院的時候，一個僕役跑了過來，垂首低聲說道：「花少爺，老太爺請您過去一趟。」
聞言，梅花心頭一動，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伯父不會喚他過去。
片刻之後，梅花來到那個僻靜小院門前，抬手叩響院門，門扉隨即便拉開，那個一直跟在老人身邊，神出鬼沒不帶絲毫氣息的老管家站在門后。
他向梅花微微一笑，讓開了身子。
梅花也頷首示意，走進去之後，當即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屋檐底下曬著陽光的老人。
「伯父。」梅花走到了老人身邊。
老人微微睜開眼皮，唇角勾起，「梅小子，你要打探的那個消息，有些眉目了。」
梅花眉毛一挑，他沒有忘記自己來天都的幾個目的，其中之一便是為了尋找到那隻蠍子的殺子仇人。
儘管梅花並不知道那隻蠍子的孩子是生是死，但它已經表現出了那般憤怒，若無意外的話，應當是死了……
他沒有找到那位神算，所以暫且拜託老人幫忙尋找，作為天下最具權勢的幾個人之一，哪怕只用那麼一點，也足以顛覆一個小國的政權。
事情原委他已經和老人講述過，若非他當時與那隻蠍子相遇的話，西域許多聚居地便有可能會被蠍子破壞掉，無數人會因此而死，西域將屍橫遍野。
或許是因為這個後果太過嚴重，以至於老人也沒有半點鬆懈，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
「因為老夫是直接動用大曦情報部門的力量，通過一系列的情報匯總，才從一大堆毫不相關的情報裏面找到了一些可能有所關聯的情報。」老人毫不掩飾自己的自豪。
情報部門的建設與他並沒有太多相關聯繫，但正是因為他一手將這大曦推到了一個頂峰，才讓那個強大的情報部門有了發展壯大的基礎。
這時，老管家從屋子裏拿出了一個文件袋，遞給梅花。
「可能相關的情報都在這裏面了，如果看不懂的話，可以直接看最後的總結。」老人轉動了一下手裏的玉珠，笑呵呵道。
梅花將文件袋打開，取出情報，翻看了幾眼，緩緩瞪大了雙眼。
【天災·海市蜃樓降臨於赤煙漠，未造成人員傷亡。】
【赤煙漠連續十幾日溫度持續下降，盤桓沙漠的炎熱氣息似乎消失。】
【圖裏克沙漠溫度異常上升。】
【整體西域地區氣溫相較於去年、前年略有降低。】
【對於江南地區近三年來溫度持續降低的猜測。】
【關於近些年溫度降低對於農作物的影響。】
【圖裏克沙漠爆發沙塵暴，疑似大妖作祟。】
這些情報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關聯，就算是強行放在一起能讓人感覺蹊蹺，也十分勉強。
可是梅花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信息，比如盤桓在赤煙漠十幾年的熱意便是一個神通者的事情。
在那份【赤煙漠溫度降低】的報告裏，梅花看到了開始注意到赤煙漠降溫的日期和【海市蜃樓】降臨的日期並不是同一日，在那個天災降臨之前，那個沙漠就已經開始降溫。
可他在那一天分明還感應到了那個神通者的存在，若是那個神通者一直渾渾噩噩，尚未蘇醒的話，那麼那片沙漠根本不可能降溫。
——哪怕是在雪魔誕生之時，那片沙漠也依舊炎熱如故，畢竟那可是一個神通者的化身。
以此可以得出一個推測，要麼那個神通者已經蘇醒，並且在有意識的收攏『身軀』，要麼那個神通者已經離去，只是把自身的一部分留在了那裏。
聯繫之後圖裏克沙漠的溫度異常上升，以及包括西域在內的所有區域都出現了連年溫度降低的情報，這一個情報就很耐人尋味了。
儘管這些東西看起來很是牽強，但是梅花也將其聯想了起來。
看到梅花已經看完了所有情報，並陷入深思，老人便笑了一聲，拿起茶杯輕抿一口，「……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世界竟然也會有小冰河期。」
老人對於明朝時期的小冰河期有所了解，而大曦雖然頂替了元和明，但如果按照地球的歷史進程來換算，現在應當是明初，十五世紀左右。
在此之前，許多年前他就已經翻查過史料，並沒有發現歷史上幾次小冰河期的存在，本以為小冰河期並不會出現，卻沒想在十幾年後的現在，小冰河期出現了。
若是沒有小冰河期作為對照的話，說不定他們現在還是滿頭霧水，不知從何查起。
梅花回過神來，翻到了最後一份報告，隨後便陷入沉默。
【……綜上所述，理由與聯繫雖牽強，但仍有幾分可能性是『神通者·許勤』綁走或殺死了代號『沙蠍』大妖的子嗣。】
將那些報告收拾好，放迴文件袋裏，梅花抿了下嘴唇，「伯父……小侄想與那隻蠍子談談。」
手中玉珠轉動，老人看向了侍立身旁的老管家，頷首低眉的老管家從梅花手裏接過文件袋，轉身回屋，片刻后，他捧著一面鏡子走了出來。
「花少爺，給。」老管家笑着將鏡子遞給梅花。
梅花起身接過鏡子，向老人躬身施禮，「感謝伯父。」
隨即，他便踏着急切地腳步離開了小院。
望着他那彷彿火急火燎的背影，老人呵呵笑了笑，轉頭對老管家得意道：「這小子和他師父一樣重信守諾，而且比他師父還要急公好義，果然，老夫沒有看錯人！」
老管家也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小院風光，低聲附和道：「這世間沒有人看人的眼光比老爺您更好，妙元子是如此，梅花也是如此……」
聞言，老人又笑了一會兒，便垂下眼帘，長嘆一聲：「是啊，老夫看人的眼光『絕世無雙』，不然怎麼能看出他們兩個都是那般『生性純良』？上次騙了師父，這次又要騙徒弟……他們真誠待我，可我卻從未誠心待他們。可笑，着實可笑……」
…………
蠍子的意識在那片昏暗無光的海洋里上下沉浮了不知多久，忽然間，它『眼前』出現了光明，起初它並沒有絲毫反應，只是隨波逐流，向那個『空洞』遊了過去。
許久之後，它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蘇醒』。
「請稍安勿躁。」
它聽到有一個平淡的聲音傳來，視線隨之在聚焦於身前，果不其然，它看到了那個道士。
蠍子發出一聲嘶吼，揮動早已恢復如初的螯肢向梅花掃了過去。
被梅花捧在手中的鏡子忽然閃亮，蠍子的動作隨即停滯。
梅花淡漠地望着赤色巨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關於你孩子的事情，已經查到一些眉目了，如果你想要給你的孩子報仇，就安靜聽小道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