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姜櫻
姜櫻轉頭看向門外，看到那裏站着一個面帶疑惑和驚異的俊公子，便默默收回了手，抿唇輕笑，「李公子，這是奴家小弟，有些年沒見面了。」
接着，她對梅花呵呵一笑，「梅小弟，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與奴家和李公子一齊去逛逛，可好？」
她背對着那個『李公子』對梅花擠眉弄眼，除了那個公子之外，其他人都看到了。
梅花沉默著，片刻之後才起身施禮，「恭敬不如從命。」
如此，梅花拿上長劍，抱起狐狸，跟着姜櫻坐上了李家的馬車，只有李公子納悶不已。
本以為是攜美同游，卻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個『小弟』，雖說這個小弟長得也相當好看，但自己無有龍陽之好……縱使其美貌足以讓人摒棄性別觀念，可自己的目標卻是姜櫻。
李公子瞧著那個坐在馬車角落的安靜少年，微嘆一聲，很是鬱悶。
可是看到姜櫻掩面輕笑着看向自己，又趕忙正襟危坐，臉上浮現出溫和微笑。
姜櫻俯在梅花耳邊，抬手隱隱指向李公子，輕聲說道：「李立，字巍然，申城二李中城東李家的嫡子，現年二十五，正追求你姐姐我。」
看見姜櫻似乎在與她的『小弟』談論自己，李立便忽然興奮起來，那個少年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多嘴的人，既然如此，只要自己在他們面前表現好了，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麼一想，他心中的鬱悶就淡了許多。
「不是什麼壞人，有些傻乎乎的，大概繼承不了家族，武功倒是不錯，一直都挺講規矩，也不是那種欺男霸女的紈絝。」姜櫻低笑道。
聽她這麼說，梅花再看李立時，就感覺他笑得確實有點傻……
隨後，姜櫻又道：「藥王谷因需海外靈藥而與城東李家接觸，本來與你姐姐我無關，可今次來看二舅的時候，正好與他撞見，族叔見我年紀也不小了，便讓我和他接觸接觸，初時感覺還不錯，就是可惜人傻。」
梅花不置可否，只是安靜傾聽。
姜櫻就喜歡梅花這一點，哪怕分享些秘密也不用擔心會被透露出去。
「等下咱們要去城外的君候閣，據說近些日子南方的年輕一輩有聚集申城的想法，那邊正在搞聚會，李立在申城一帶小有名聲，怕是想要藉此機會向我展示一下他的厲害。」說着，姜櫻又忍不住笑起來。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帶着梅花呢，雖然這麼多年過去，她也不知道梅花有多厲害，但五年前，他才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生擒孤狼，而今最不濟都可以生擒虎豹。
扶搖觀素來強大，而藥王谷與扶搖觀世代交好，自然曉得他們有多厲害。
雖說這一代的梅花修習的不是術法而是武藝，可也不會太差。
姜櫻笑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梅小弟，妙元子前輩呢？這次是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梅花眼神略微變化，側頭低聲道：「師父三年前病逝了。」
笑容僵在臉上，爾後慢慢消退，姜櫻嘆息道：「……對不住，我不知道。」
梅花微微搖頭，「師父特意吩咐我勿要將此事告知他人，以至於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聞言，姜櫻又嘆了口氣，坐了回去，沒有再說什麼。
四輪馬車上沉默了一路，這不免讓李立有些坐立難安，還以為是對面兩姐弟說了些對他當下情況不利的話。
不過李立心裏雖然挺急，但表面上不能有半點不耐煩。
就這樣，姜櫻一路看着李立的傻笑來到了君侯山。
此樓建於武宗南巡之時，當初那位陛下於此山遠眺申城和東海，說了一句「大丈夫當封侯拜相耶」，此地便多了一座樓，承載這座樓的無名小山也被跟着命名為『君侯山』。
從此之後，君侯閣就成了蘇杭年輕俊傑最喜歡的聚會地，而後更是聲名遠播，成了江南地帶都負有盛名的樓閣，乃是『天外天、山外山、樓外樓』中的『樓外樓』之一。
走下馬車，李立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把胸膛里的鬱氣吐出，振奮精神，抬手向姜櫻和梅花笑着介紹：「姜姑娘，這便是君侯山，從這兒開始，咱們就得步行上去了，君侯山可沒有行車道。」
就在李立如此說道之時，天邊忽地響起一聲唳鳴，仰頭望去便見一隻巨鷹撞破雲層，舒展雙翅滑向君侯山頂端。
那上面傳來一道狂傲的笑聲：「常漠，余快否？」
隨即，一抹虹色橫跨長空，未有聲響，卻又聞騎乘巨鷹的狂徒暴怒大喝：「汝娘之！！」
李立張著嘴巴，胸中又被鬱氣填滿，怎麼每次都這樣？
姜櫻則滿面驚異，拓跋洪和常漠這兩個傢伙怎麼會來這？
梅花抱着狐狸靜靜站在一旁，雙眸平靜，古井無波。
撇了下嘴角，李立調整了下情緒，臉上浮起微笑，轉頭看向姜櫻，「姜姑娘，請。」
姜櫻把疑惑吞入肚子，手作萬福，含笑而不語。
君侯山下有一石階直道通往山頂，經過少許修剪的樹木於道路兩旁挺立，每隔一段距離還會有個亭子讓人歇腳。
然三人俱非文弱書生，伴隨着稀疏的蟲鳴鳥叫，行在山道上，李立笨拙地試着挑起話頭，可惜他在這方面着實沒有什麼天分，對姜櫻的吸引力還不如梅花懷裏的狐狸大。
由於三人腳程較快，在時而沉默，時而歡笑的氛圍中，只用了三刻鐘便登上山頂，君侯閣出現在眼前。
在李立看不到的地方，姜櫻翻了個白眼，雖說她也曾修習過一些強身健體之術，可好歹還是個姑娘，而李立卻沒有絲毫考慮到這一點，看她並為表現疲累就一路不停下歇息，直接走了上來。
本想着自己年紀也不算小了，再看看，卻未想這個李立如此之呆。
念此，姜櫻就打算等會兒找個機會委婉拒絕掉，反正不合適，還是不要耽誤人家了。
「姜姑娘，此樓便是君侯閣！」指著前方樓閣，李立意氣風發。
算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君侯山和君侯閣唯有年輕俊傑才可登攀，並非其他人不可攀登，只是會被他人恥笑，除非文採過人，或者武功蓋世，受這裏的年輕俊傑所認可。
以至於一路上，他們並未見到其他人。
這也不是時間太早的緣故，只是沒有多少人有着足夠的信心登上這座山。
梅花抬眼望去，有細微談笑聲傳入耳中，只見碧瓦朱甍映入眼帘，三層樓閣拔地而起，十幾根朱紅漆色木柱撐起寬闊樓層，門窗四面大開，透過敞開的門戶，能看見已有不少人聚集此地。
其中為數不少身姿挺拔，面帶傲然，神貌俱佳。
原本還算不錯的李立如果放到他們之中，便泯然眾人矣。
不過李立自身似乎並沒有這個自覺，溫和而笑，抬手引導，「姜姑娘，請。」
是個好人，可惜不合自己胃口，姜櫻以微笑頷首回應，扭頭看向梅花，「小弟，走吧！」
一想到常漠和拓跋洪那兩個被戲稱『明騷暗賤』的傢伙也在這，她就不免有些興奮。
那兩個傢伙平常倒是挺囂張的，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一次為什麼會來江南，但不出所料，應當是有什麼大事，而今梅小弟已十八歲，應該是正式下山行走，如果他願意跟着自己的話，說不定還能湊湊熱鬧。
說着，姜櫻額上第三目便睜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