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病情
「借人？」張瑾疑惑抬頭，「市醫院的食堂師傅不夠嗎？」
坐在他對面的官員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喟然嘆息：「人手倒是夠了，可是人手夠也喂不飽那些患者呀……」
「喂不飽？」張瑾眉頭一皺，這時候他才驚覺自己對於這場瘟疫的具體情況並不是很了解。
「怎麼回事？怎麼會喂不飽？如今申城正在與瘟疫做抗爭，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其他府、縣應當會給予支援，各種物資都不會缺少，怎麼就『喂不飽』了？」
張瑾的眉頭緊緊皺着，他不相信這種時候還有人膽敢貪污，申城已然進入『戰時狀態』，這時候搞貪污就是貪墨軍備，只要被查出來就是要砍頭的。
那官員從站在身後的小吏手裏接過一份報告，遞給了張瑾。
張瑾接過報告，低頭看了起來，隨後眼神一凝，捏著報告的手指隨之而緊繃。
片刻之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官員，揮了揮手裏的報告，沉聲問道：「李大人，這份報告內容屬實？」
「在這方面，無論是官府還是醫家都不敢弄虛作假。」官員無奈搖頭。
又低下頭去看着手上的報告，張瑾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情況真如報告所述，那麼就有些麻煩了。
報告中寫道：【此種病毒會將自身偽裝成鼠疫桿菌，在人群傳播之時，感染前期會引發類同『鼠疫』的癥狀，中期則表現為食慾大增，體內免疫系統此時已無法再對病毒產生有限抵抗，進而導致明顯病徵消失，病毒規模每增加一個倍級，患者食慾便會大增一次。】
【目前尚未發現晚期患者，依據當下資料判斷，晚期患者要麼完成身體進化，要麼因為食慾無法滿足，或自身基因無法支撐身體進化，在強化過程中基因崩潰，進而轉化為類似『喪屍』的生命形態。】
沉吟片刻，張瑾點了點頭，這也讓對面的官員鬆了口氣。
接着，張瑾又沉聲說道：「瑾會將此時與他們說明，不過，瑾也想知道如今感染程度最深的患者，已經到了哪種程度？可否透露一二？」
聞言，官員臉上略顯難色，乾笑了兩聲：「張公子，小官也非管理這方面的官員，對於目前的情況，上級尚未透露給我等……」
看起來，情況似乎並不怎麼樂觀。
張瑾把報告遞了回去，轉頭將幽邃的目光投向工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梅花有個姐姐，乃是藥王谷嫡系，或許從她那裏，能得到一些消息……
彎腰拱手，張瑾將兩個官吏送了出去，伴隨着馬蹄聲響起，帶着載着兩人的馬車也遠離了工地。
站在工地大門處沉默了片刻，張瑾轉身走向簡易食堂，把這件事情告知了那些廚道天才，相比較這裏，醫院那邊的情況更加危急。
爾後，他又找來梅花，與這個道士細說起那事。
聽完之後，梅花已經皺起了眉頭，二話不說衝天而起，飛往申城的方向。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張瑾才收回視線，看向工地上那些正在忙碌的年輕人，就在三日前，他們之中有人被檢查出已經感染上了那種病毒……
按照之前那份報告來看，感染程度最深的患者也只到了『中期』，尚未到『晚期』甚至『末期』，所以暫時不用擔心。
而在現在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這種程度的患者，極有可能是第一批感染者，而且並不是什麼修行者。
修行者體內的免疫系統會更加強大，能夠抵抗更久，不會太快進入中期。
可就連不是修行者的患者在進入中期之後都需要從他們這邊借用那些廚道天才前去幫忙，若是那些修行者也進入了中期呢？
申城可是有許多家聲名遠播的大酒樓，其中不少廚師都比他們這邊的年輕人要厲害，按理來說，官府也定然會去那邊借人，但即便如此，也還是沒能填滿那些患者的食慾……嗎？
…………
梅花來到了市中心的醫院，姜櫻現在就在這裏。
她也是醫家子弟，雖說無法在研發疫苗和特效藥上面幫忙，但作為一個醫術比天底下大多數醫者都要精湛的醫家傳人，她不可能待在醫館里，什麼也不做。
藥王谷的先祖讓他們擁有了召集醫家子弟的權力，同時，他們也背負上了『必須站在第一線』，以身作則的責任。
梅花來到醫院的時候，姜櫻恰巧正在休息，不過休息時間也不會太長，再過十幾分鐘，她就又要投入到忙碌當中。
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聲的休息室忽然變得落針可聞，姜櫻疑惑轉頭望去，隨即眼中閃過一抹驚異，「小弟，你怎麼來了？」
梅花的容貌足以讓他人見過一眼之後就難以忘卻，他來到這裏，自然就有許多人想起了他的身份。
——第一個闖過三門九關，登上君侯閣的『天才』！
聽聞姜櫻對其的稱呼之後，其他人呀然一驚。
「櫻姊，我想知道如今瘟疫的具體情況。」剛剛走到姜櫻面前，梅花便直截了當地說道，沒有半點的遲疑，也沒有使用任何託辭。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姜櫻話音一滯，眉頭皺起，「是不是有其他人跟你說了什麼？」
梅花頷首，「張兄與我說明了此種病毒的一些特徵，和這場瘟疫的些微情況。故而，我就想要來了解此事。」
左右望了望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姜櫻霍然站起，戴上了防毒面罩，「走！到外面去說！」
砰的一聲，休息室的大門關上了，隔絕了一眾醫生護士的視線，卻關不住他們的好奇心。
站在潔凈無垢的走廊上，姜櫻倚靠着封閉得死死的窗戶，望着外面已經再無一人的寬敞街道，忽然回頭看向梅花，「小弟，那些事情我告訴你也無妨，我相信你能保守秘密，但除了張瑾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告知。」
從姜櫻的這番話裏頭，梅花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當下情況似乎很不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官府已經去你們那邊借人了，張瑾和你肯定已經知道引發這次瘟疫的病毒本質是什麼了。」姜櫻仰著脖子，直視着梅花那雙清澈剔透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是『強化』！
「——這中病毒被製造出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強化生命體，可是它失控了，或者說，以我們現有的水平，無法將其控制住！」
說到這裏，姜櫻就忍不住咬住牙關，來回踱步，「這種病毒會在患者體內逐漸擴散，為了擴大自己的規模，它會製造出『飢餓』的假象，通過進食和呼吸來吸收外來能量，所以在中期患者體內，我們發現了其主要感染了肺部和胃部——它是有目的性的，只要進入人體，必然會率先控制肺和胃。
「按照預計，病毒會逐漸擴散，最終遍佈全身，這時候就是『晚期』，到了最後，病毒連免疫系統都能控制，這就是『末期』。這個時候，患者全身上下都被病毒控制，所有系統、器官、細胞都受到病毒的控制，只要脫離了病毒就會導致患者死亡，因為他們的『強化』和『生存』都需要病毒來支撐。那麼在這個時候……」
姜櫻在這裏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面罩之後的神色複雜得無以復加，她轉頭看向梅花，輕聲問道：「患者是否還算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模仿了患者的思維方式和性格的病毒聚合體？」
自嘲地笑了一聲，姜櫻沒有等待梅花的回答，在轉身離去之前拋下了一句話：「目前有一個患者已經被感染了肺、胃和心臟部分血管。」
在梅花默然的注視下，姜櫻放棄了休息時間，再次投入到忙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