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惡化
張瑾和梅花站在工地的一個角落談論事情，而在他們面前，在那處工地上，一眾年輕人看似凌亂無序，實則井然有序地工作著。
地基早就挖好並全部夯實，一旁的『人工攪拌機』正在持續不斷地運作著——一大群除了力氣比較大，體力比較好之外也沒啥長處的武者和力士用手裏的鎚子將石頭打成粉狀，然後扔進鐵桶里攪拌，水泥就這麼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其他地方。
堆積在一起的特種磚彷彿擁有了生命，自動從磚堆里飛出，落在了剛剛鋪就的水泥上，與下方磚塊粘連。
在進行粘合之後，兩層磚之間的水泥迅速乾涸，一面粗糙的牆體便在這奇妙而快捷的操作之下以極快的速度成型。
書生都被張瑾打發去做物資交接了，畢竟官府指定建設這座醫院需要用特種磚，此種磚塊乃是官府自製，市場上甚至沒有任何銷售的渠道，只要看到，那麼就一定是有貪污，故而其性能雖好，但基本上也沒人敢倒買倒賣。
每一塊特種磚上都鐫刻着秘法，只要將其堆砌起來，就是一個完美的結界，朝廷只有在建設重要設施的時候才會使用。
這種技術是在國師和武帝的指導下創造出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對付北方狼族，這麼多年過去了，此種磚塊已經經過了幾次疊代，從最開始只能人工製造，到了如今已經可以使用工廠批量生產，朝廷也依舊沒有將其放到市場上售賣，而且也始終沒有透露其代號。
而那些書生除了去接收從其他城市運來的特種磚以外，還有各種醫療物資，建築所需的材料都已經搬到了工地上，就堆放在不遠處的遮雨棚底下，可既然是醫院，自然不可能沒有醫療用品。
其餘者都在努力修建一條從這裏通往申城的道路，否則等到醫院建成之時，無論是運輸患者還是運輸生活用品都是一件難事。
這時候並沒有其他人在他們身邊，也沒有多少人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當然，也有人在關注他們這邊，整個工地都在忙碌，只有他們兩個閑着什麼都不做着實顯眼。
「然後呢？」梅花淡漠地問道，「在查到那具腐屍之後，就查不下去了是嗎？」
張瑾搖頭冷笑：「這不是他們的慣用伎倆嗎？那群東西只會躲在暗處玩弄一些上不得枱面的小把戲，雖能將我等弄得焦頭爛額，但也僅此而已。在那場清洗過後，大曦就不存在任何真正意義上的『魔頭』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梅花，看到那個道士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眉頭微皺，「梅道長，我等與官府已經起了疑心，這時候那個邪魔估計早就已經逃到天涯海角了，繼續追查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線索斷了就是斷了，早在瘟疫爆發之前，那個邪魔就已經逃掉了，此時再思索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小道只是想到了申城的氣運……」梅花搖頭輕嘆，「若真算起來，小道也算是『外道』之人，僅是踏入申城周圍便被削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修為，若真有心懷惡意的邪魔踏入，怕是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便已暴斃而亡。」
聞言，張瑾眉頭皺得更深，他是書生，沒有梅花那種體會，所以在第一時間才沒能想到這一點。
從梅花能成為群英會開始以來的第一個『例外』就能夠得知他究竟有多麼強大。
一些使用術法的僧道、巫覡到了申城之後無法使用術法，甚至無法調動法力都是常有的事情，遑論不懷好意的邪魔。
「不是邪魔……」
張瑾沉思了下去，片晌之後，他猛然抬頭，「難不成那具腐屍連修行者都不是——不，這才是最正常的！只有連修行者都不是，哪怕心懷惡意，在踏入申城之後才不會感到不適，不會被氣運所排斥。
「那具腐屍生前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動，而不是受到了邪魔的操控，他是自己想要將瘟疫擴散開的！」
這時候，張瑾只能想像到一個詞——『死士』！
那具腐屍在被查到的時候，官府就已經核實過其之身份，是一個游商，身份上沒有太多的疑點，在捕快詢問他的一些同行者或者舊識的時候，得知其確確實實跑了將近十年的江湖。
而且有身份銅簡在，現在大曦想要頂替身份可謂難如登天，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具腐屍就是那個游商。
老老實實跑了將近十年的江湖，家裏還有妻兒，不管怎麼看，都不大可能是『死士』，因為其已然有了牽掛。
看出了張瑾正陷于思維的混亂之中，梅花低聲提醒：「只是一個猜測。」
吸了口氣，張瑾神色複雜轉頭看向梅花，他所能想像到的只有『死士』，若說那游商生前是被人施了什麼術法，那是不可能的。
封城已經有幾日，幾天過去，縱使他之前被人施過術法，迷昏了頭腦，扭曲了意識，那麼這幾天的時間足以讓申城將他身上的術法清刷乾淨。
而且這場瘟疫乃是輪迴者帶來的，其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申城會爆發一場瘟疫？
即便是『神算』，也不可能算到此方天地之外的事物。
只有可能是因為那個游商本身就是一個死士，來到申城的時候恰好遇上了瘟疫突發，便從主人那裏接到了命令，讓他去散播瘟疫。
否則的話，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在死亡之後呈現出嚴重腐爛的情況。
張瑾還在思索，梅花搖了搖頭，既然他願意去思考一個可能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的猜測，那就讓他去吧。
邁開腳步走向工地，梅花也加入了忙碌的行列。
…………
「大夫，還有飯嗎？」躺在床上的大漢咽了口口水，轉頭看向正在幫隔壁床檢查身體情況的醫生，「俺肚子有點餓得慌！」
聽到他這麼說，隔壁床也應和著點頭，「是極是極，也不知怎地，小生也感覺腹中飢餓不斷，好似未曾吃飽過似的。」
正在幫他們檢查身體的醫生聞言便是眉頭緊擰，警惕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蕩，「你們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書生思考片刻，答道：「小生約摸是在昨日深夜，便開始感覺飢餓不已，輾轉難眠，直到凌晨時分才睡了下去。」
醫生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大漢，「你呢？」
大漢摸了摸肚子，又咽了口口水，「今早吧！早飯挺豐盛，俺上半輩子都沒吃過，想要留一些給家裏婆娘，可實在捱不住，便給吃了。吃了之後還是覺得餓，現在就挺餓的！」
沉默片刻，好像在思考些什麼，在兩人熱切地注視下，醫生點了點頭，「今日午餐給你們加倍，有菜有肉，管飽！」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醫生被接連不斷的感謝聲和灼熱的注視歡送出了病房，直到房門關上，他好像還能感覺到那兩個患者的熱切。
只不過，他們的熱情是對於『有菜有肉』和『飯菜加倍』的，與他這個醫生毫無關聯。
瞥了一眼『103』的病房號，醫生轉身離開，拿下掛在領子上的板子和紙筆，邊走邊寫：「103房兩人病情加重，又開始感覺到無比飢餓，常人兩倍的飯菜已無法滿足其日益增加的食量，且其已然不再關注其他事物，只要提及飯菜和食物相關便會高興得難以自已。」
最後，他在筆記的最後那裏寫道：「抑製劑加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