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疑竇

兩百多人裏面有十九人感染了病毒，只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免疫系統也在與病毒做抗爭，受感染的時間可能並不長，以至於沒有出現明顯病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經過問詢之後可以確定，這十九個人居住的區域非常接近，以如今申城的戒嚴程度，瘟疫應該不會擴散那麼快。

他們已經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官府，如今官府剛剛組織好人手，正要去那個地方進行進一步的封鎖和檢查。

現在他們都很清楚，這場瘟疫乃是因化作瘟魔的輪迴者而始，如今那個輪迴者已經伴隨着那個輪迴空間一併灰飛煙滅，斷然不可能是他傳播的瘟疫。

既然如此，那麼應當是有一個不為人知，逃過了層層檢查，直到之前才爆發了病情的患者。

可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這樣的患者理應不會只有一個，因為這代表着『病毒』學會了偽裝和潛伏……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張瑾在處理與官府交接物資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那個報告，便禁不住惆悵嘆息。

雖說接下來捕快會溯本求源，找到那些人所感染的病毒源究竟是什麼，來自於哪裏，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病毒已經學會了偽裝和潛伏的話，那麼極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傳播病毒，試圖讓這一場瘟疫感染更多的人。

倘若不是因為唐碩提出了那個主意，選擇去召集其他人來幫助他們完成醫院的建設，那麼恐怕直到現在他們都還被蒙在鼓裏，對於這件事毫不知情。

也許只有等到患者集體發病，或者某個較為理智的人在發現自身癥狀之後來向官府彙報，否則，他們斷然難以發現即便是在這嚴厲的封鎖之下，瘟疫依然在悄悄傳播。

這個世上，諱疾忌醫的人並不在少數，對於他們而言，只要沒有被診斷出身患難以治癒的疾病，那麼就相當於沒有生太嚴重的病，熬一熬就能過去了。

這些諱疾忌醫的人裏面，有的人可能不是因為貧窮，即便他們相當富有，也不代表他們的富有能夠拯救他們的性命，與其得知結果之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絕望，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某天暴斃而亡還比較好。

特別是在這個特殊時期，沒有人希望自己是感染了瘟疫，即便出現了類似的癥狀，也只會在內心安慰自己，這絕對不是感染了瘟疫，只是普通的發燒感冒，然後躲在自己家裏，不敢讓外人看到自己發病的模樣。

更甚者，還會故意去他人面前晃悠，試圖讓他人也染上瘟疫。

一場瘟疫，讓許多陰暗的事物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在抗擊這場瘟疫的時候，既能看到眾志成城，齊心協力的美好一面，也能讓諸多心理的陰暗無所遁藏。

不管怎麼看，這都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就如同那頭瘟魔自己透露出來的一樣，這一場瘟疫根本就不是『鼠疫』，實際上是一種他們不知如何命名的病毒引發的不知名瘟疫。

隱藏在『鼠疫』掩蓋之下的，乃是一種將活人轉化為喪屍的病毒，而且據說是多種類似病毒混合而成的，在患者轉變成喪屍之後，病毒還有幾率產生變異，讓患者變得更加強大，脫離普通喪屍的行列，成為『變異種』。

修行者轉變成變異種的可能性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他們轉變而成的喪屍有一定概率可以保存生前的能力，這樣一來，就更加麻煩了。

如今申城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修行者，一旦瘟疫大爆發，恐怕只有直接抹掉這座城市，所有城區包括下水道系統都一併抹除，才能避免瘟疫在各地傳播開。

但也因為如此，他的工作才要繼續下去。

張瑾甩了甩手上厚厚的一疊白紙，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官員笑着說道：「我方會按照官府的需求來建設那座醫院，現在我們再來確認一遍病房、研究室和隔離室的規格……」

…………

瘟疫出現的位置在城東，較為靠近海岸的一片區域。

這裏距離港口並不算遠，雖說至今沒有觀測到病毒流入海洋之後，對海洋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但也不能排除相應的可能性。

申城官府已經在協商如何與東海龍宮進行合作，清查東海區域，看一看這片海域是否有出現動植物被病毒感染的案例。

不過按理來說，對於陸生動物可能是致命的病毒，放到海洋動物裏面可能就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這也是以防萬一。

一隊身着防護服，或腰佩長刀，或手持法器的巡捕來到了這片城區，先前他們的同僚已經帶着官府的命令將所有人都關進了屋子裏，嚴令禁止任何人外出和進行相關活動。

這種不同尋常的態度引得人們議論紛紛，但最多只能在屋裏和家人討論，或者和旁邊屋裏鄰居討論的人們也不可能對疫情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這隊巡捕以那十九個感染者的居住點畫了一個示意圖，相互連接，得到了一個不規整的多邊形。

之前已經有醫生去檢查那十九個感染者的鄰居或是僕人，發現那些人幾乎都染上了瘟疫。

申城瘟疫感染者的數字一下子就上調了將近一千，但是，除了這些人之外，這片區域並沒有其他人感染瘟疫。

「應當是有人在故意傳播。」一個老巡捕砸了砸嘴巴，現在戴着一副面具，想要抽支煙都不可能，「你們這些小娃子沒經歷過，當年，在我出生之前，朝廷將邪魔外道清理出了大曦，可是那些邪魔外道多會躲呀，以至於留下了不少餘孽……」

走在隊伍邊緣，老巡捕眼神飄忽，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長嘆：「那些邪魔不是人——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被抽調，去了揚州那邊調查一件事，雖然我去到的時候，那裏已經清理乾淨了，但那滿村的血啊，是洗不掉的。」

又嘆了口氣，老巡捕就此閉上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事情點到則止就行，不用說得太深，只要讓他們了解到那些邪魔外道為什麼會被趕出大曦，為什麼朝廷不惜代價也要將邪魔趕走就足夠了。

支棱著耳朵聽老巡捕講故事的一眾巡捕在聽完那番話之後什麼都沒說，但老巡捕注意到，他們或是握緊刀柄，或是走得更快，顯然，他們都已經聽明白了。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如老巡捕推測的那樣——他們順着那個不規則多邊形走了一圈，然後繼續尋根究底走過去，便走到了醫院附近。

不過說來也蹊蹺，為了防止瘟疫擴散，官府已經在醫院這邊派出了許多高手，甚至還有軍中高人駐紮於此，但那個『邪魔』卻成功地將瘟疫帶離了這裏。

思路已經理通，至少現在已經可以確認是有人在故意散播瘟疫，而不是病毒誕生了偽裝的能力，大概能算是所有壞消息裏面較為不壞的那個。

接下來，就是尋找那個病毒散播者的所在了……

「……腐屍？」

在聽到答案之後，梅花頓時眉頭緊擰。

而站在他身邊的張瑾也無奈搖頭嘆道：「是啊……病毒的源頭乃是一具腐屍，一具出現在下水道的腐屍，一具大概已經『死亡三年以上』的腐屍。」

說着，他自己也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這難道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嗎？」

剛剛被掃蕩過的下水道卻突然出現了一具預計已經死亡三年以上的腐屍，這本身就是最可疑的事情。

那個躲藏在暗中的邪魔，簡直就是把他們當弱智來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