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送別

蘇小七居然要唱歌，把夏珍嚇一跳。

喝的飲料差點吐出來。

之前有朋友請客，她把蘇小七喊來陪自己，結果蘇小七從頭到尾都沒有唱歌，就坐在角落，說唱歌會走調。

平時在宿舍也很少聽她哼歌。

而劉少偉也臉色尷尬。

他跟蘇小七是曖昧過一段時間，只是那次恰好看到蘇小七在幫她姑姑推垃圾，紅著臉大太陽下，人來人往，他覺得特別尷尬，再坐到蘇小七身邊，甚至都會聞到一股垃圾味，實際肯定是沒有的，只是心理作用，從那時候他就開始疏遠蘇小七，只是她似乎沒有察覺到。

他自覺自己做的挺好的，總不能高考前跟她說這些，萬一到時候考不好，還怪自己。

結果蘇小七果然高考失利，但是這和他沒有關係，他問心無愧。

只是沒有想到蘇小七會來，往日這種活動她都不參加的。

其他人也愣了愣。

還有一些學生對蘇小七挺陌生的，又覺得有些面熟。

「為了等晚上這頓飯，我午飯都沒捨得吃，餓壞了，總要讓我先吃飽再唱吧。」蘇小七大大方方的道。

「那當然，菜來了，我們先吃飯吧，一會唱。」李長海看到一道一道的菜，還有燒烤，他終於捨得放下話筒了，走過來，坐到了小七身邊的空位。

學生們喜歡火吧，就是這裏可以吃飯，還可以唱歌，經濟實惠，不用分兩場，也方便。

小七沒有在乎其他人眼神怎麼看。

實際上她是有點尷尬，雖然是同班，但是現場她熟悉的就李長海和夏珍還有劉少偉和班長。

她在班上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比較自卑自尊，還沒有夏珍討喜。

夏珍長的方臉寬嘴，但是性格活潑會來事。

蘇小七皮膚特別白，五官也還不錯，不過平時都戴着大黑框眼鏡，除了特別熟的人近看，會覺得她挺耐看的，遠看就是一個呆板學生妹。

只是此刻她說話大大方方，又換了一個輕便的眼鏡，不少學生多看了她幾眼，平時居然沒有發現班上有個女生，還挺好看的。

班長也是頻頻的看了幾眼蘇小七。

「菜都上來了，那我們趕緊開吃。」班長大聲道。

蘇小七確實是餓了，平時跟姑姑吃的比較早，而且最近運動量極大。

說開吃，她也沒有扭捏，想吃的都裝到了自己碗裏，吃的很認真，也不看旁人。

同學三年，她覺得自己很失敗，以為最好的朋友，實際並不是。

以為喜歡自己的男生，實際也不是。

她沒有在班上留下任何痕迹，如透明的一般。

足足的吃了兩碗半米飯，又喝了一碗湯，吃了十來串烤肉，十來串青菜，十來串土豆，再把面前的果汁吃完。

她才擦了擦嘴，停下了進食。

蘇小七不知道，她吃東西的時候，班上人都在看她。

實在是太有氣勢太快了，可是儘管這樣，居然還是覺得她動作很好看，利索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大概是有點優雅？

雖然她穿的很普通，其他女生都穿裙子了，化了淡妝，她還是普普通通，頭髮也有些亂，可是坐在那吃東西，居然一點都不局促。

李長海看到自己旁邊一堆整齊的簽子和渣渣，驚訝道：「卧槽，七仔你這是餓了多久，比我還能吃。」

「我老家鄉下的，干農活多，吃的多很正常。」蘇小七看着胖乎乎的李長海，一看就是完全不運動的大胖子。

夏珍聽到鄉下的幾個字很敏感，她也住宿的，她不喜歡別人認為她家是鄉下的，她都會反覆強調城郊。

其他人倒是沒有特別反應，還有人好奇的問蘇小七：「你們老家不遠吧，班長也通知了其他寄宿生都說沒車沒法出來。」

「我家很遠，到市區要兩個多小時，班長中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的，我正好在書店，所以就過來了。」

「哇，七仔，你高考結束還去書店啊，真是我輩楷模。」李長海誇張的叫道，他現在每天都恨不得各種玩，書碰都不碰一下。

「七仔，你考的哪裏啊。」又有個感興趣的同學湊過來問道。

因為大家平時都沒有發現班上有這樣一個女生的感覺，好像和之前印象不一樣，感覺很直爽大方，也挺好看的。

「恩華大學。」蘇小七道。

「啊，那不是……」有個女生開口說到一半都閉嘴了。

今天來聚會的同學只有一半多一點，三十來個，都是考的不錯的，那些考的不好的，還有住宿的大多數都沒有來。

恩華是私立大學，去年剛剛從三本升的二本，之前應該叫恩華學院，在他們這些重點高中的學生眼中，還是垃圾三本。

「好了，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吃，我給你們唱首歌吧。」蘇小七不想繼續聊了。

她站起來，走到了前面唱歌的卡位。

因為班長定的是最大的包廂，還有一個單獨的小舞台。

小七坐在舞台中間的高腳凳上，調整了一下面前的話筒架。

她很自然的走上去，同學們聊天的聊天，吃東西的吃東西。

也有幾人在看她。

她沒有抬頭看同學，只是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她點了一首歌，《送別》。

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界面。

歌聲：專精級別+

容貌：擁有一口好牙。

她笑了笑。

對自己笑了笑。因為包廂里除了大屏幕，沙發背後都是鏡子，她能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笑起來很好看，牙很整齊。

而班上的同學都以為蘇小七是對他們笑。

不知道為何，都愣了愣。

都覺得這個女生笑起來真好看，很乾凈整齊的感覺。

夏珍有點鬱悶，蘇小七居然這會出風頭，趁大家吃飯沒人和她搶話筒，顯擺。

肯定唱不好，不過別人都吃飯估計沒人說她。

而劉少偉則是有點心跳加快。

他那陣子是真的挺喜歡蘇小七的，覺得蘇小七長的實際很好看，性格也好，笑起來甜甜的。兩人一起複習，他不懂的問她，她都會教她。她不懂的問他，他也努力的弄懂教她，兩人一起成長，一起晚自習，一起下自習，走過操場邊長長的小道。

可是自從遇到了謝阮，他就沒有怎麼關注蘇小七了。

沒有想到蘇小七笑起來這麼好看，特別好看，甜到心裏一般。

「我給大家唱一首送別吧，過了今晚，各奔東西，祝各位都有錦繡前程。」

小七說完，旋律都響起來了。

靜謐悠遠。

很舒緩。

吃東西的咀嚼都慢了，說話的小聲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第一句歌詞唱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人以為原唱沒有關。

夏珍讓人去關原唱。

結果屏幕上就是沒有原唱的，這歌聲是蘇小七唱的。

蘇小七並沒有管其他人的動作。

她繼續唱。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這歌聲出來，所有人都覺得骨頭髮麻發酥，甚至思維都獃滯了。

今天小七看的書沒有介紹柳如是唱歌如何，可是她以一個風塵女子，在歷史長河中留名，肯定是不一般的。

普通人唱歌到入門級就很厲害，蘇小七現在是專精級+，差一點就是大師級了。

她才十七歲，聲音乾淨，靈魂純粹。

她的世界簡單而明亮。

她的歌聲也是如此。

純粹的音樂會引起所有物種的共鳴。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蘇小七反覆的唱。

唱到後面，她的淚水滾落了下來。

那些吃吃喝喝的同學，也都停頓了下來，淚水濕滿面。

她要道別，和同學，和昨天糟糕的自己。

她要重新啟程，和今天的自己。

唱完，她就走了。

沒有再告別。

沒有挽留聲。

只有那台角落的攝影機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