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宋氏（2）

對於這件事情，宋氏覺得對不起羅皇后，於是特意把她找過來說話。

「你家裏都還好吧？」宋氏沒話找話。

「娘，還都挺好的。」羅皇后笑着回。

宋氏看羅皇后這樣，也知道她心裏多少是有些不悅的。

朝堂之事宋氏不懂，但她內心裏，卻只當南陽是自己的兒媳婦，至於其他妃嬪，都是狐狸精。

但想到之前蘇予安說過，這世道女子艱難，許多事情她們自己也沒辦法選擇，所以宋氏也沒再提讓蘇兆軼將她們送回家的事。

只是每次那些妃嬪過來給宋氏行禮的時候，她都沒給她們什麼好臉色。

宋氏的態度讓羅皇后心裏舒服了些，她雖在南瑞長大，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更何況蘇兆軼現在還是皇帝，而且他也是迫於無奈，除非他不做這個皇帝了。

但羅皇后心裏還是情不自禁地有些不舒服，當初她千里迢迢嫁大周，為的又是什麼？

只是這話羅皇后沒辦法說出口，哪怕是回靖南王府都沒辦法說，沒有人能夠理解她。

沒想到的是公婆的到來，竟讓自己有了個出口。

羅皇后本就不是惡毒的人，看到宋氏任那些妃嬪如何討好，都是愛搭不理的，感動得夜裏都在悄悄地抹淚。

只是蘇兆軼原說不選秀，可卻偏偏又到了選秀的時間，朝堂上眾臣催著，各家有打算的閨秀也勾著脖子盼著。

蘇兆軼被催得不勝其擾，只得說：「太上皇和太后都不讓朕選秀，朕作為天子，不可不孝。」

這話是有人信的，畢竟蘇兆梁也沒有妾室，當初還為着宋氏假死偷偷地跑回大周。

雖然明面上說什麼蘇之梁轉生，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就是太上皇為了接太后想的法子。

於是有人便找到蘇之梁，跟他說明選妃的重要性。

皇帝是需要平衡朝廷的，除了在朝堂之後，還有後宮之中。

蘇之梁一聽到朝政大事就頭痛，他都已經把皇位讓出來了，怎地還要說朝政。

至於選秀之事，蘇之梁雙手一攤：「太后說不選的，她不喜歡後宮太多女子。」

蘇之梁原以為，宋氏住在深宮裏，沒人能找到那兒去。

而且宋氏也確實不喜歡太多女人在後宮，沒事就吵到她面前來，鬧得頭痛。

可蘇之梁低估了那些大人們的決心，他們進不了皇宮，他們的夫人可以啊。

巧的是，選秀的日期又恰逢宋氏的生辰，來得可不是一個兩個，只要有一個人起了頭，便有不少跟着附和的，便是宋氏要發脾氣，也沒辦法抓着一個人不放。

宋氏一臉詫異地看着那些來勸說自己的夫人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你們真心的願意自家男人納妾？」宋氏說不來什麼拐彎抹角的話，怎麼樣想的就怎麼問。

夫人們面面相覷，她們當然不願意，但這不是沒辦法嗎，規矩如此。

「回太后的話，男人們在外面辛苦，總得多幾個人伺候才是。」禮部尚書夫人一臉恭敬地回話。

「男人們在外面辛苦？女人就不辛苦，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讓他們男人干幾天試試。」宋氏沒好氣地說，「辛苦就好好躺着，睡一覺，怎地非得多找幾個女人來伺候，丫環婆子一堆，是餓著凍著了還是累着他們了？」

宋氏受了蘇予安的影響，差點兒說出來，那女人是不是也得多找幾個男人來伺候。

夫人們再一次傻眼了，但心裏卻覺得這話說得倒也沒錯啊，自己難道就不辛苦嗎？這一大家子人有多少事兒，碰到不省事兒的，還得跟姨娘們爭風吃醋。

越想，就越覺得憋屈。

宋氏見眾人不說話，感覺自己說到點子上了，於是又道：「你們好好想想，皇后這一大攤子事兒，是不是比你們府里更難操持？還得送些個女人進來讓她操心，你們於心何忍？再說了，你們家的姑娘就算是進了宮也只能為妃，說白了就是個妾，往後的日子真的好過？」

以前宋氏在大周的時候是有一些自卑的，感覺自己比哪個都不如，說話做事都有些施展不開，但現在有這麼多人聽她講，而且還個個都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她便有些得意了，於是談性更濃。

只是宋氏說的觀念很多都是在蘇予安那裏得來的，可南瑞的貴婦們卻覺得東周女人都是這麼想的，聽着聽着，便對東周女人很是有些羨慕。

以至回到府里，夫人們都沒回過神來，怎地別國的女子就可以活得這般神氣呢？

等到那口子過來問結果的時候，脾氣不好的一眼瞪回去：「什麼結果？好好地非要讓女兒進宮去當妾，你怎麼想的？」

脾氣好的呢，嘆口氣道：「要不還是算了，太后對皇后極好，咱們女兒進宮也是當妾，一來太后不喜，皇帝必然也不會這；二來，這也不好聽。」

男人們都是一臉詫異地看着自家夫人，這是吃錯藥了嗎？

「什麼當妾？這是宮妃，這能和一般的妾室相提並論嗎？」

「宮妃又怎地，那還不是個妾，還不是要侍奉皇后？再加上太后都不喜，這有好日子過？皇帝可是極有孝心的。」

夫人們不給力，男人們就只得再在朝堂上施加壓力，於是便又是一個輪迴，夫人們再進宮，再一次被宋氏洗腦，回家的時候又有了一絲變化。

宋氏反而在其中找到了樂趣，甚至在給蘇予安的信中寫道，其實當太后也不難，能夠好好地教化百姓，她心裏甚是滿足。

第一次，宋氏找到了自己生存的價值和意義。

蘇予安不知道宋氏是怎樣教化南瑞百姓的，但大人們卻不敢再讓夫人們進宮了，再進宮幾次，家就不成家了。

在這樣的前提下，宮裏現在宮妃的家人也開始製造輿論，太后說得對極了，當宮哪那麼容易呢，皇后雖好，但也要有做宮妃的覺悟，尤其太后極不喜歡妃妾……這吧啦吧啦一堆說焉為，打退堂鼓的更多了。

不進新人，競爭力就小許多，已經進宮的妃子的地位就穩固許多，相應的家族也會穩固許多，這誰不願意呢。

這一次選秀便無疾而終，宋氏感到非常地驕傲和自豪，而羅皇后和宮裏其他的妃嬪也鬆了一口氣，有些對宋氏原本只是討好的妃嬪，也真心地開始為她祈福，甚至有的悄悄地在宮裏為太后豎起了長生牌位。

皇帝都不選妃了，民間納小之風也跟着收斂了許多，至少再沒有像以前那樣，以納小多少為榮。

也因此，宋氏在南瑞歷史上，竟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地風霜盡，乾坤氣象和」，祝大家除夕快樂，吉祥如意，四季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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