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算無謀

014.算無謀

茶室、榻下、屏間、矮几旁。

「社長,陽舍利消失了,淺棲沼魔失去目標,無功而返。」

男人恭謹地正坐對面,下巴點綴一撮小鬍子,耳垂別着銀色耳環。他雙手放膝蓋上,低頭不再作聲。

幽幽的白煙在狹小的室內繚繞。

對面的和服男人捧著熱茶,端手平遞過去,說:「先試試我的茶,看看我茶藝是否長進。」

男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茶,抬手欲飲。

「錯了。」

和服男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先轉三圈。」

耳環男人愣了愣,還是持着茶碗,手指捻動,慢慢轉了三圈。

「靜心了嗎?」

「是,社長。」

「茶要輕品、慢飲,才能喝出其中韻味。」和服男人嗅着室內的牡丹熏香,微笑地說。

茗茶入口甘醇,微微有些發燙,清新久久不散,唇齒留香。

「社長的茶道又精進了。」

耳環男人俯身將茶碗奉還。

「『和、敬、清、寂』,你覺得我占幾成?」和服男人問。

「社長,屬下私以為,社長基本掌握了神髓,達到了屬下難以企及的層次。」

「不,以茶入道,講究的是『茶禪一味』,有些禪意,就在飲茶間,不請自現。」

「社長真知遠識,我等愚鈍,請社長指示。」

耳環男人額頭冒汗。

「茶室內不談商政,你只需知曉,浮躁是茶道最大的敵人,寧靜致遠,淡泊明志。」

和服男人從容不迫地說道。

「若以茶道博弈,客人只需心平氣和地接過碗,品茶、輕抿,不必過多言語。」

他收回茶碗,端詳著壺中咕嚕咕嚕沸騰的開水,說道:「而身為主人,遵循四規七則,稍有不慎,便落得茶品不堪的污名。」

「而如今身處客席,順其自然,等主人沏茶之前,自是賞好這風花雪月,待到茗香出浴,再細品之。」

「我知道了,社長的教誨,悠一銘記於心。」

男人伏地而拜,再緩緩退出茶室。

……

三天後。

連綿的陰雨退散,久違的陽光穿透雲層。

雨宮惠有些悶悶不樂。

通過靳大哥哥的消息,她了解到最近劇組好像休整過,好像還請了法師為皮套驅邪作法,據說是邪靈附身在皮套上。

而關於秘銀戰士劇中的怪物,網絡上更是傳得風生水起。

一方面,是因為臨近十周年,劇場版拍攝做的宣傳;另一方面,不少媒體也在熱談本次的都市怪物事件,一度讓其競爭公司覺得這是在造勢炒熱度。

而備受關注的劇組,最終決定繼續拍攝。

終日的勞務讓雨宮一郎忙得腳不沾地,無暇顧及小姑娘。

而這幾天,長島叔叔的遺體火化之後,她也不敢去找英子。

聽說英子被送到福利院去了,甚至,這幾天連學校都沒有來。

日子照常,一天天地后挪,雨宮惠心中卻莫名壓抑,彷彿踮起腳尖,極目眺望的時候,從城市鋼筋鏡樓的縫隙中,看不到隔日的太陽。

放學路上顯得枯燥。

一個人歸家的時候,除了耳畔的歡笑,總容易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路過商店櫥窗,直視玻璃,會隱約聽到頭疼的尖嘯;每一個拐角處,似乎可以看見晃動的尾巴;偶爾經過灌木叢,有翻動過的痕迹;甚至坐在長椅休息,都可以聽見隔壁噴泉突然阻塞、又迸開的異樣聲。

女孩踢了踢腳邊的石頭。

石子磕磕碰碰,在地上咕嚕嚕打轉,撞在棕色皮靴上停了下來。

雨宮惠抬起頭,靈俯身抿嘴,笑眯眯地和她招手。

小姑娘皺了皺眉,轉頭便走,甩了靈一臉的辮子香。

靈擋在她前面,說道:「別這麼嚴肅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雨宮惠哼了一聲。

靈嘖嘖說道:「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

「脾氣是留給好人的,對壞人不需要客氣。」

小姑娘背著書包就要走。

「我帶你去找爸爸,怎麼樣?」

一提到這個,小蘿莉彷彿點燃了炸藥包:「上一個這麼說的是我叔叔,他已經死了。」

靈一時語塞,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雨宮惠不服氣。

「這座城市,能殺我的,一個都沒有。」靈擺了擺食指,笑嘻嘻地說。

「你真是英雄嗎?」雨宮惠眼睛動了動,又有些狐疑。

「不是哦。」靈眨眨眼,「我是大BOSS。」

「你就吹吧。」小姑娘氣鼓鼓地說。

「我請你喝彈珠汽水!」

雨宮惠瞄了一眼,滿臉寫着不理會她:「想騙我,沒那麼容易。」

「這麼說吧,你爸爸有危險了。」

靈嚴肅地說道。

「我爸爸怎麼了!」雨宮惠立刻詢問。

靈有些無奈,還以為多難哄呢,她瞥了瞥周遭,示意雨宮惠看去。

「那裏動靜看到了嗎?」

「是什麼?」

「你猜。」

……

豆子整裝待發,面色決然,眼眶裏隱約有些視死如歸的氣勢。

按照老規矩,閆哥進去的第三天,看守所放下警惕之時,就是他帶着靴子去救人的最佳時機。

但是經歷了這麼多次,他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冷靜,冷靜,遜哥是馭命者,帶上靴子,換上一個戰鬥型的命辭,就可以逃出來了。

他安慰自己。

靴子在他懷裏,四仰八叉,打了個哈欠。

貓年紀大了,有轎子坐絕對不自己走,除非跑路的時候,代步工具跑得比自己慢。

他很熟練地取出提前打印好的翻譯語,交給看守所的警衛。

作為家屬果然很輕鬆地進入到內部。

周圍的便衣看他是一個小孩,也沒多留意,頂多帶路的時候,用聽不懂的和語調侃一下之類的。

順利潛入。

阿彌陀佛。

豆子鬆了口氣,他想起16區應該是信佛的居多,畢竟還有很多寺廟。

「咔拉、咔拉。」

「豆子,來了啊。」閆無遜依舊滿頭蓬亂的頭髮,眼神憔悴,眼窩微陷。

但是胖了。

「遜哥,我把靴子帶來了。」

「好樣的!」閆無遜神情一振,「我看看用哪個命辭能夠脫險,給這群目不識丁的傢伙來點顏色瞧瞧,不然還不知道誰是爺。」

他接過靴子,橘貓懶洋洋地打量了他一眼,彷彿知道他要做什麼,眯着眼,癱坐在地上,化成一灘液體。

閆無遜獰笑,探爪,穿過鐵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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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命運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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