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和咱們不同
從傑西卡手中接過又遞來的筷子后，鄭建國夾了幾塊雞肉放到面前的餐盤中，便將筷子放在辣子雞盤子旁邊。
接着鄭建國抬起頭來，面帶微笑的看向隱現期盼的布魯斯，開口道：「和歐美的分餐主流不同，共和國的餐桌文化是以聚餐為主。
當然這不是說就沒有衛生的概念，在有條件的家庭當中，會準備公筷當做取餐的工具，然後才是使用自己的筷子進食。
而如果真的按照幾百年傳承下來的舊禮儀，人們在進餐的時候會要求食不語，也就是進餐的時候不許說話——」
「這點我遇到過，才去共和國時有次外交部舉行晚宴，有服務員專門介紹了這種公筷，不過鄭你快嘗嘗，看看我學的手藝怎麼樣——」
布魯斯微微的點着頭應和過鄭建國的說法，便飛快的發出了品嘗的邀請，後者卻沒有立即拿起筷子，而是向辣子雞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先前說到了傳統文化中的舊禮儀，那麼傳統文化對中餐菜式的要求便是色香味俱全。
諸位請看，辣子雞雖然是國內的一道家常菜式，通常是登不上頂級的宴席，可它取用的青椒與紅椒配以雞肉主材而成，紅的綠的黃的裝成一盤，只看着便讓人腸胃大開食指大動，這道辣子雞的色相還是不錯的。
那麼其二的香，現在這盤辣子雞已經端到餐桌上，咱們都可以聞到油脂經過高溫加熱后散發出的香氣，當然我已經夾到了盤子裏，比你們的感覺要強烈點，傑西卡，麻煩你給諸位布下菜。」
由於是第一次用中餐招待客人，布魯斯忽略了傳統西式長桌並不適合眾人用筷子取餐，才品評過菜式的鄭建國，就看向了還沒離開的傑西卡，當即迎著對方的藍色眸子笑着說過，後者也就飛快看了眼布魯斯，便見他笑着點了點頭道：「哦，這是我的疏忽，傑西卡，你可以用餐勺幫忙分一下——」
傑西卡再次回頭看了眼鄭建國，接着面帶微笑的端起菜和餐勺給幾人布菜，鄭建國也就面帶微笑的操起了筷子，開口道：「這倒是我的疏忽了，沒有注意到傑西卡不會用筷子，只是我之所以讓她幫忙布菜，就是因為說到了菜式中最重要的部分，味道！
畢竟，菜式再好看，香氣再怡人，它的作用依舊是食用，那麼大家就品嘗下這道辣子雞，我再說評價吧——」
「呵呵，來來來，鄭既然說了，大家一起品嘗下——」
眼瞅著鄭建國自己夾了塊放進嘴裏，布魯斯也就招呼其他人吃了起來，只是隨着他用筷子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裏，味道上雖然和吃過的差不多，然而隨着他的視線落在筷子間的骨頭上時，也就醒悟似的想起了什麼：「卡格尼，拿五個餐盤過來。」
「不錯，布魯斯先生，看來你已經把辣子雞完成了本土化——」
同樣的瞅著筷子上的雞骨頭，鄭建國是沒好意思直接吐在桌子上，而桌子的下面也沒有垃圾桶，好在這會兒人家已經想到，於是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說法后，將筷子上的雞骨頭放在了卡格尼拿來的盤子裏，這道菜也就算是品評完畢。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在吃掉盤子裏的辣子雞后，面帶讚許的沖着布魯斯點了點頭，接着好似被鄭建國介紹的中餐引發了心中的好奇，飛快開口問了起來：「鄭，你來到美利堅也好久了，有沒有什麼給你印象深刻的美食？」
「可樂和漢堡。」
幾乎沒有去思考，鄭建國也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來到美利堅這麼長時間，也就是自從畢業后才有時間自己做菜做飯。
而之前在適應性學習和備考的一年時間裏，絕大多數都是靠着這兩個組合生活，這會兒再去回想過，便飛快總結出了優點：「實惠、簡單、方便。」
「好像沒有你先前說的色和味~」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大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這時瑪莎已經是端了份牛排上來。
鄭建國瞅過這道在西餐中代表的主菜，也就繼續開口道：「生活節奏不同，共和國的生活節奏比較慢，工作和生活的時間近乎是安穩中的固定模式，對於時間的要求沒有那麼緊張。
而這也是美利堅遍佈着漢堡快餐店的原因，而如果漢堡快餐店去共和國開的話，除了嘗鮮之外怕是沒什麼生存土壤——」
「嘗鮮嗎？」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的大臉上眉頭微皺，布魯斯也就介面說道：「現在共和國國內物資條件比較匱乏，當然更主要的是那邊消費水平不高，人均收入高的也就幾十美元——」
「十幾美元才對——」
鄭建國飛快糾正布魯斯的美化之言，這會兒國內的匯率是固定匯率，還沒看出低匯率的好處，只以為低於美元太多會降低社會主義國家的形象。
渾然不知想要成為世界的工廠，這麼高的匯率卻是在起反作用，最起碼投資商們的熱情就會降低：「去年全國的城鎮居民收入，才375塊錢，而社員們的收入，則不到50塊——」
「這麼低的嗎？」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的大臉現出了震驚之色，倒是主位上的布魯斯沒什麼驚訝道：「這只是現金上的純收入，共和國內的公社屬於共產性質，共同勞作共同享受，需求上面由公社統一解決，和咱們不同。」
「哦——」
有些整齊的恍然之聲傳開，鄭建國便笑着沖幾人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在各大媒體上的事實。
他能說的雖然不少，可考慮到在座的並不是普通人，而是美利堅國務院的工作人員，還都是偏外交方面的，於是在接下來的時候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東西，這頓飯也就算是結束了。
雖說是家宴，可布魯斯顯然也是下了番功夫，菜式簡單卻是按照正規流程在走。
前菜，湯，副菜，主菜，甜品的過後，當傑西卡端了咖啡上來時，大家便換了場地到客廳裏面。
桌旁的卡特琳開口道:「瑪莎，你該去練琴了，卡格尼和傑西卡到廚房幫我幹活——」
「卡格尼還會幹活？」
伊恩·艾默才在沙發上坐下，便被聽到的東西給驚的開口問起，手中端著茶的布魯斯笑了笑，轉頭沖着鄭建國開口道：「伊恩，你是不知道共和國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會做家務活，而如果像鄭這樣生活在鄉下的，則是從會跑就跟在父母身邊勞作了。
我在到了共和國后，就被他們的懂事程度所震撼，所以從那時起，我就讓卡特琳刻意留些家務給他們——」
「這也是為什麼哈佛大學里，會有那麼多的優秀畢業生到落後地區，比如非洲那邊奉獻的原因。
你可以不必生活在艱苦的環境裏，但是你一定要認識到艱苦環境對於人的影響，正面的和負面的。」
聽到說起自己，鄭建國倒是能體會到布魯斯當時的震撼，就如和他同來的那批留學生走出機場時，看到車水馬龍的大都市般。
這是種世界觀的崩塌，所以當聽到有位留學生不願意回國時，鄭建國的選擇便只能是沉默：「這樣可以有助於人們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得失，可以幫助他們修正自己的世界觀——」
「看樣子你是真學到了不少——」
埃夫林·塔利面帶讚許的看了眼鄭建國，接着笑眯眯的又開口道：「聽布魯斯說，鄭你對金融還有些研究？」
「哦，只能說是了解過，研究是算不上。」
鄭建國是有些明白布魯斯請他來的目的了，原本以為是給卡格尼到波士頓上學提前打個招呼，現在看來卻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當時運氣比較好，跟着哈蘭特家族囤積白銀時賺了點錢——」
「鄭，你就不要謙虛了，布魯斯可是對你讚不絕口，如果說白銀和黃金是你的運氣比較好，那麼在石油上面就充分的顯露出你對市場的敏銳嗅覺，這可不是運氣——」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的大臉上閃過笑意，他能被布魯斯拉過來參加這個私人聚會，目的正是這個據說很懂市場的醫學博士：「當時你在聽說蘇維埃陳兵的時候，就判斷出石油市場要漲價——」
「鄭，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不光是我的朋友，他還是東太事務局副主任，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無話不談——」
布魯斯端著茶杯坐在了旁邊，滿臉是笑的和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對視一眼，接着繼續道：「他對你在聽到了那個消息后得出的結論很吃驚，因為那代表着全球石油價格的上漲，這對市場和經濟造成的影響無法估量——」
「你認為石油還會繼續漲下去嗎？」
一直沒說過幾句話的埃夫林·塔利突然開口打斷了布魯斯，只是後者好像沒事兒人般毫不在意的看向鄭建國。
鄭建國也就明白這幾位可能是在自己來之前就達成了某種協議，緩緩的點了點頭后開口道：「我感覺還會有很大概率會漲下去，只要最大的那兩個產油國不擴大生產和出口——」
「蘇維埃嗎？」
「咱們嗎？」
埃夫林·塔利和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齊齊開口，鄭建國也就點了點頭道：「目前來說，石油儲量最大的應該是中東地區，幾個國家就佔據了世界的份額那麼多，可那片區域現在局勢不穩。
阿富汗的難民不斷向旁邊國家流去，美利堅又和伊蘭斷絕了外交關係，無法保證的地區安全性導致即便是某些國家加大開採量，然而采出來后還得運出來才行，而這些都是不穩定的因素。
而至於其他的地區，雖然也有不少石油儲備，可能夠有技術和能力進行大開發和利用的，也就只有蘇維埃和美利堅兩個國家，只是考慮到採油廠和煉油廠不是一天能建成的，所以油價還會上漲一段時間。」
「可現在隨着油價提升，已經有不少人提出擴大煤炭生產，發展核能技術與綜合新能源——」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看了眼旁邊的布魯斯，回過頭後面現不確定的說過。
鄭建國腦海中飛快閃過個記憶，面現恍然的點了點頭道：「誰都想發展新能源，因為這樣可以擺脫現有以石化能源為主的依賴，同時可以建立起新的工業體系。
然而，現實情況是，在現有的工業體系中，那群既得利益者們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
想像下，如果利用我發現的原子級石墨層製成的電池，可以讓汽車在充電10分鐘的情況下跑上1000公里，可以讓飛機飛上10000公里。
你們認為現有的發動機生產商，車輛製造廠，石油公司，乃至於中東那群油王們，他們會允許這種事情出現嗎，這差不多是在與全世界為敵——」
「原子級石墨層的電池那麼誇張？」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面色陡然一變，布魯斯也被聽到的東西給嚇到了，飛快開口道：「我沒聽你說過——」
「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還沒有對外發表的~」
鄭建國說着喝了口咖啡，發現幾人俱都是面面相覷神情驚異的，也就繼續開口笑道：「當然，考慮到現原子級石墨層的製取技術還很原始，其製取成本是非常的高，也就是說以製取技術為開端，後面還需要一系列的技術突破后，才能達到這個目標——」
「你這個，可是比那群蠢貨提出的尋找新能源強多了，可尋找新能源可也是需要突破不知多少的技術——」
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面色再變，飛快放下手中的咖啡看了眼布魯斯，圓睜著雙眼繼續開口道：「現在政務院的幕僚們為了應對石油價格的不斷上漲，建議總統聯合其他國家尋找新能源，用以降低目前高企的石油消耗量，進而以達到降低石油價格的目的，鄭，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應該有用吧？」
「這個消息沒用，因為我沒聽到過——」
鄭建國眨了眨眼飛快否認過，便見伊格內修斯·布羅斯納安已經笑了起來，只是沒等這位開口，也就繼續說了起來：「倒是我說的東西屬於實驗室里的機密內容，畢竟是還沒發表的研究結果，不過布魯斯，咱們的石油合約該平倉了——」
布魯斯滿臉問號：「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