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秦宮夜宴（66）
蘇糖轉頭看了肖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某個人未來可能會殺人，所以現在選擇殺了這個人來規避這種可能性，你是這個意思么？」
肖策抿唇笑了一下，濃密翻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深邃的陰影，有些遮住眼睛。
他看着蘇糖寫的那些字，因為距離很近，字都被放大了，有種扭曲的異形感，像是被無形的手拉長撕扯著。
肖策的嗓音很低，彷彿沉在深水裏：「糖糖，我的想法是基於這個時代的大背景，以及懷王這個人目前所表現出來的行為模式，我可以肯定，這位懷王殿下會因為自己的個人情緒，將身邊伺候他的太監宮女當作泄憤的途徑，這種情況在懷王這樣的人身上，應該很常見很普通。」
蘇糖停筆下來，將筆放回白玉筆架上。
然後，她半側過身體，捏住肖策的下巴，冷笑的歪了一下頭：「肖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別人的命？你怎麼不關心關心你自己？嚴以待己，寬以待人，你是這種人么？」
肖策挑起一邊的眉毛，帶着一種故意挑釁的味道：「我是啊，一直都是，大領導，你是不是太不關心你的小嬌妻我了，這種話竟然都說得出來。」
蘇糖沒立刻出聲，清瘦的手捏緊肖策的下巴左右動了動，像是在打量。
很快，大佬笑起來，冷冷的諷刺道：「用這種假設的方式，來試探我的態度，肖策，你可真關心自己，怎麼？覺得時間久了，我們的關係更近，你做錯事我就不弄你了是么？肖策，我還是之前的態度，你敢做，我就敢送你進去，我不會為了你違背法律和底線。」
「你永遠都不夠格，讓我因為你改變自己。」
蘇糖的手慢慢下移，由於寫字，她的指尖皮膚變得有些涼，在肖策帶着溫熱暖意的頸間緩慢的摩挲。
細白的手指在肖策的喉結上停了下來，蘇糖慢騰騰的抬眼，看着青年漆黑的眼睛，手指用力按了一下。
力道傳來，有些重，微妙而又禁忌，肖策有種被釣著，勾著的感覺。
肖策舌尖掃過後槽牙，表情意味不明的眯起眼睛。
蘇糖不輕不重的在青年的脖頸上敲了兩下，眼神懨懶鋒利：「肖策，狗鏈鬆了，我可以給你拴緊，好好看緊你的狗鏈，別弄掉了。」
這種嘲諷刺人的冷話，從他家大領導嘴裏說出來，總讓他覺得特別勾人。
能把平時冷漠寡言的管理員小姐，弄的開始冷嘲熱諷的諷刺人，這種區別對待，他是真的痴迷又享受。
肖策用格外暗晦深沉的眼神看了蘇糖一眼，低聲道：「糖糖，你想要用狗鏈把我拴住，你的愛好可真野，不過我還挺期待的，你用狗鏈把我拴住。」
很顯然，兩位大佬說的不是一個東西。
他們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肖策這種具體化的特指方式，其實更像是一種敷衍，把他們說的「狗鏈」指代成真正的狗鏈。
蘇糖看着他，沒有再說什麼，拿起剛才用的那支筆，蘸了蘸墨水繼續在紙上寫字。
肖策也沒有再說話，和剛才一樣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彷彿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只剩下那些纖細脆弱的血管，柔軟的肉塊和內臟。
很像是蝴蝶細薄纖弱的蝶翼被活生生的撕了下來，擺成一種扭曲猙獰卻又靡艷奢華的形態。
等蘇糖寫好，肖策才湊過去，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抄寫的一篇《論國書》，笑了笑說：「我的寶貝，你再這樣看下去是準備做女皇，讓我也感受一下什麼叫寵冠六宮的盛寵嗎？看了那麼多政治類的文獻，你是想改專業嗎？親愛的。」
蘇糖微微側了一下頭，下頜在肖策的額頭滑過，「看書只是打發無聊時間，想要寵冠六宮，你現在就可以改嫁給皇帝。」
這話讓肖策想起來，文帝和他那位總管太監之間的奇怪氣氛。
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也一直沒說，畢竟文帝對於肖策來說，只是給他家大領導完成任務的一顆棋子，誰會去在意棋子的私人事情，而且肖策沒有背後說人的習慣。
現在突然想起，肖策就把這件事說了。
蘇糖聽完，沉默了片刻說：「你覺得像什麼，我沒見過人，不好置評。」
肖策十指緊扣住蘇糖的手，很隨意的舉起來晃了晃：「反正不像我們這樣，眼神騙不了人，根據我這兩次的觀察，文帝對那位梁先生有點像溺水的人和救生圈，在水裏抓住這麼一件寶貝東西，誰都不願意放手，那位文帝陛下也是。」
蘇糖：「懷王的事情，皇帝當天就做出決定，三天給了一個結果出來，不符合邏輯上估算的時間。」
比之前估算的時間少了太多，甚至都到了詭異的程度。
肖策說：「是不符合，皇帝在處理這件事上顯然沒有太顧及皇后和雲家，這不符合帝王的制衡之道，再加上他對梁先生這個下人的異常態度，唯一能夠說得過去的解釋就是，他是有自我意識的五個遊戲人物之一。」
「按照遊戲原本的劇情發展，接下來在他身上可能發生了某些不好的事情，而梁先生一直都忠心耿耿，或者為他受傷，犧牲了生命，所以，他和梁先生的關係才會讓人感覺那麼奇怪。」
說到這裏，肖策想到另外一個人。
「還有啊，糖糖，你選的那位九皇子小朋友，應該也是五分之一，不過從文帝和九皇子身上，看不出之前那些自我意識覺醒的遊戲角色的影子，所以我更傾向於，他們自我意識的表現方式和之前那些朋友不同。」
肖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涉及到他的私慾。
文帝和九皇子這樣的遊戲角色更傾向於人類本身，他們的自我意識，應該是表現在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更像是重生。
一遍一遍的重生，因為不同玩家的選擇，經歷一次又一次不同的人生。
在這裏面，「IE」先生更加模糊了現實和遊戲，人類和遊戲角色的界限。
蘇糖聳了一下鼻翼，說：「這個遊戲副本，很明顯，角色比之前要更加智能，建安郡主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他們擁有更加自由自主的意識。」
肖策睫毛輕動，果然，有些事根本瞞不住他的大領導。
不過她發現了多少，暫時還不能確定。
三皇子出局，選擇下一個皇子的時候，肖策抓着蘇糖的手去抽籤，抽到了一個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