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前路

第100章 前路

第一百章前路

端木聽雷道:「樣子看着不錯。」先夾了一塊雞肉,嘗了嘗,道:「還行。」

李雲澤聽在耳朵里,怎麼聽都是不行的意思。

緊接着又聽端木聽雷道:「不對,有古怪。怎麼吃着有兩隻雞的味道。有點意思。小子,這雞是怎麼做的?」

李雲澤將製作之法說了。兩隻雞一起烹制,在收汁前,將整雞的湯全部倒入散雞的鍋中,而後收汁起鍋,所以,散雞就同時具備了兩隻雞的味道。

端木聽雷奇道:「那這隻雞的湯哪來的?」李雲澤嘿嘿笑道:「您嘗嘗。」端木聽雷舀了口湯,一嘗,鮮味爽口,道:「魚湯!」李雲澤點頭。

端木聽雷道:「不錯不錯,雞出於山,魚出於水,山水相合,自然有一妙。」

看到清蒸魚上的紅色湯汁,道:「不用說,這上面澆的是雞汁了。」

將剩餘的菜一一嘗過,連連點頭,最後問道:「這些菜跟誰學的?」

李雲澤道:「胡亂做的,看大伯器具如此齊全,想必平常美味不斷。若要討大伯喜歡,用平常的烹飪法子恐怕不成,靈機一動,就這樣做了。」

端木聽雷哈哈大笑:「好一個靈機一動。不錯不錯。」李雲澤大喜,費這麼多心思,不就是為了討這位喜歡么。只要他吃的高興,後面的話就好說了。

端木聽雷邊吃邊飲,越吃越起興,道:「自己釀的美酒,晚輩做的佳肴。痛快!小子,你還真有些像你師傅。我剛認識你師傅的時候,一心想要修道飛升,早就絕了人間五穀。被你師傅大大嘲笑了一番。他道:『一日三餐,自己動手,做出美味,何等愜意之事。偏偏有人為了修道成仙,餐風飲露,吸雲氣食煙霞,嘿嘿。不歷人間煙火,何由得道?凡人都做不痛快,做神仙就能逍遙了?天既以五穀五禽五畜養人,那麼喝酒吃肉便是道中之理。背道尋道,南轅北轍,尋之越切,離之越遠。』從那以後,我才明白天之所軌、莫背其跡的道理。」

端木聽雷看李雲澤邊聽邊思,心中欣慰。

李雲澤聽他提起師傅,忍不住問道:「大伯,我師傅……」端木聽雷止住他:「你師傅如何今後你自會知道,現在你只當沒有師傅。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師門的事,否則,將有大禍。」

李雲澤怔住,什麼意思?師傅的仇人很多嗎?還是門派不招人待見?

待李雲澤回過神來,端木聽雷岔開話:「小子,你這麼殷勤,肯定有什麼企圖。趁大伯高興,快說吧!」

李雲澤大喜,斟酌下言語,道:「大伯您也知道,我是五靈根資質,本就修行艱難。偏偏機緣巧合下,又選了五行全修的路。不知對或是錯?」

按他以前的打算,若是見到端木聽雷是渴望拜在其門下的。可惜,在石室之中,已經磕了頭,拜了祖師,雖然無人見證,卻不能欺心。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求在修行一道上的指點。

端木聽雷道:「五行全修,雖不常見。但路並不錯,完全不必為此擔憂。」

李雲澤道:「我曾看過一份漠北的文獻,上載:五行全修所需靈元太多,往往因積攢靈元的速度跟不上壽命消逝的速度而竹籃打水一場空。若要加快修行,肯定又離不開丹藥靈石助益。而晚輩受過一位前輩告誡,不要藉助丹藥靈石,憑藉自身靈根溝通天地,吸納靈氣,增長靈元。晚輩覺得有理,又怕最後修到半途,壽命已罄。不知該如何是好?」

端木聽雷道:「那人說的沒錯,丹藥靈石這些玩意,能不用最好別用。至於修行快慢,世上可不僅有靈石丹藥一種加快修行的方法。」

李雲澤聽了,喜不自勝,道:「還請大伯教我!」

端木聽雷道:「修士修行靠的是什麼?」

李雲澤脫口道:「靈根。」

端木聽雷道:「靈根只是其一,還有呢?」

李雲澤道:「功法。」

端木聽雷接着問道:「還有呢?」

李雲澤想了想道:「師承。」

「還有呢?」端木聽雷再問。

還有什麼?李雲澤搜腸刮肚,「毅力、勤奮、財富、交遊、機緣。」一連說了五個。

端木聽雷笑而不語。李雲澤知道沒有說到要害,靜心思索,修行無外乎內外兩部分因素,在外為資源,在內為資質。外部資源顯然非端木聽雷所指,只能從內身資質上找答案。

陡然靈光一閃,道:「經脈、穴位。」

端木聽雷點頭讚許:「對啦!為什麼資質相同、功法相同的兩個人修行有快有慢?對功法的領悟不同,對經脈與穴位的運用不同。再者,為什麼有的功法修行快,有的功法修行起來慢吞吞?世人將功法分成三階九等依據是什麼?就是對經脈穴位開拓運用效率的高低。可惜的是,世人求道修鍊,往往只從外部着手,尋好的功法,找好的丹藥,甚至想改變自己的靈根資質,而常常忽略自身的寶庫。說到底,修行修的是什麼,修的是己身。你若要加快修行,不妨從挖掘自身的經脈和穴位的潛力着手。」

李雲澤聽得連連點頭,以前以為除了丹藥靈石,再無助益修行的途徑。聽了端木聽雷指點,有撥雲見日之感。緊接着問道:「然則具體該如何做?」

端木聽雷道:「有易、難兩途,容易的好說,我給你找個師傅,你聽他一路指點就是。」

李雲澤搖頭:「晚輩已有師,另投他門不妥。」

端木聽雷早料到如此:「那就只好選難之一途了。既不能以一人為師,那就以萬人為師。幾萬年來,雲洲不知出了多少奇人異士,限於機緣和氣運,雖然未得大道,但他們的對功法的理解對人體經絡的探索寸長片善,只是太過於瑣碎,散諸於浩如煙海的簡牘典籍之間。你若有意,這是一個最佳的途徑,積沙塵而成山丘,納細流而成江河。博採前人之長,細細揣摩,好生參考,定然能創一片天地出來。不過,這也是一個水磨工夫,可能要數十年才能建功。」

李雲澤牢記於心:「多謝大伯指點。」

端木聽雷道:「謝個什麼,指點你是我本分。對了,大伯這有本書,你拿去,一定要好好研讀,把上面的本事學通學透。」

李雲澤大喜,端木聽雷說得如此鄭重,一定不是凡品。接過來一看,封面上的書名是《大觀算經》,未有署名。約略一翻,竟然是一本算書。滿心以為是功法秘籍之類的,不由失望。

端木聽雷觀他神色,鄭重地道:「這是你一位前輩畢生心血,你要善視之。」

李雲澤心想,端木聽雷兩次叮囑,以他的修為層次,如此在意,說明此書定然大有不凡。道:「大伯放心,我知道了。」

端木聽雷點了點頭,又遞過一物,李雲澤雙手接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上面靈光閃動,入眼便知是一件等階不低的靈器。然而其形狀奇特,好似一座城池的模型。六邊城牆,城內建築一磚一瓦都纖毫畢現,製作極為精緻。

端木聽雷道:「這也是他送你的,要你好生琢磨。好了,見你一面,大伯就安心了。咱們爺倆暫且分別。小子,大千世界,無上仙途,自己去闖吧。」

李雲澤總覺得端木聽雷待他非同一般,話語之間總透露出和他師傅有很深的淵源。忽地想起梧城冒用他名頭的事,細細把原委說了。

端木聽雷聽罷,笑道:「本事不大,俠心卻重。以後有多大能耐,管多大閑事,切不可逞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而今大伯的名號已是水流花落,知者無幾了。」

看着端木聽雷乘舟消逝於天際。李雲澤既有不舍,又有前途明朗的興奮。

到人煙處問了年月,已是滌塵子七千五百零二年八月,算起來離家已經六年有餘了。最後一次寄信回家是在金泉城,一年半之前。

這麼長的時日沒有音訊,雙親不知急成什麼樣子。先給父母寄了封飛信報平安。問明了路,購了一艘烏篷帆船,自己駕舟,航行南下。

一葉孤帆行在碧水上,初時還有些陶醉於日光水色,星輝月影。三日後,就枯燥無聊起來。李雲澤心道,還是走陸路有意思,可以遇見不同的人,碰到不同的事,變換不同的心情。

這天黃昏時分,西方極目之處出現了一個黑點,慢慢變大,是一艘大船航行在夕陽金波中。李雲澤還是第一次遇見別的船隻,不由有些歡躍。

大船慢慢靠近,先有隱隱約約的樂聲傳來,琵琶主音,月琴應之,還有梆板擊節。

李雲澤傾耳聽之,樂聲十分奇特,與古曲今聲的樂理都不大相同,細思竟似山歌野調,只是經過了改良,清新可人。俄而歌聲出,先一句念白:

盡日不分天水色,蘭舟當應放清歌。

歌詞曰:

我隨彩雲來,琴中有春秋。

水長天闊,心空思遠,

多少歲月可白頭。

茫茫散筆,熠熠文字,

難知難解難敘風流。

一曲清歌敬紅塵,

三盞淡酒洗劍封愁。

山兮水兮,今我來游。

來時些許山中寂寞,歸去願得月華盈袖。

詞淺顯易懂,又清淡可人。李雲澤聽了一遍,韻律已經記下,忍不住技癢,取簫和音而奏。

一曲終了,大船已近前不遠,方才唱歌的女子道:「茫茫碧濤之上,竟然有緣得遇琴友,可否移駕一談。」

舟內艙室之中,紫蘇黃帳,桂椅蘭窗,兩個女郎鄰座,一持琵琶,一持月琴,對面一個丫鬟手持梆板。

三人中,李雲澤倒認識兩人,持月琴的是溪君,持梆板的是他的小丫鬟錦瑟。

李雲澤簫音傳來,錦瑟就忍不住掀開窗帘往外看,看清吹簫的人竟然是李雲澤,差點驚呼出聲,轉過頭一臉驚訝的看着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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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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