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四百零三章

聽着溫不棄的話，顧清明面無表情的沉默著，片刻，他笑了笑，淡淡的道，「若不然你要我如何？歡天喜地的與一直設計親生哥哥的你相認？然後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做你棋子？」

溫不棄一愣。

顧清明苦澀又有些難過的看着溫不棄，「不棄，哥不傻，我知道，我的重生甚至於現在會站在這裏都是你一手操辦的，你把所有人都當棋子，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總而言之，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哥，就收手吧，我不想再失去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親人了。」

顧清明以前確實野心很大，大到妄圖吞下整個六界，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沒有任何東西比親人與所愛之人在身邊重要。

「哥真是冤枉我了。」

溫不棄勾唇一笑，笑的輕狂，「我做了這麼多，不都是為了哥？當我知道哥你還活着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高興，我恨不得跟你立馬相認，可我不能，我那時候太弱，我不配站在哥你的身邊，所以我為了哥努力的修鍊，甚至於欺師滅祖吞掉了整個亡靈墓，奪取我師父的內功，佔為己有，可當我足夠強大，和哥哥你站在一塊的時候，你卻被那一群自詡正義的名門正派逼的自刎，魂飛魄散！哥哥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受，多恨那些人嗎？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非得逼得我們家破人亡不可？哥哥你小時候什麼時候害過人，我呢，我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我們兄弟倆什麼錯都沒有，不是嗎？」

說到最後，溫不棄不復從容，他激動的咆哮了起來，太過用力，脖子上的青筋突起，面目猙獰，他一字一句都儘是控訴，這些話，他這些年，半個字都未曾和別人說過，一直憋在心裏，都快要腐爛發臭了，他還是不敢說，直至現在，他當着顧清明、自己親生哥哥的面才有勇氣說出來。

他從未覺得他做錯過什麼，包括他的哥哥，甚至於他的父親，他們做這麼多，僅僅為了活下來而已。

頓了頓，溫不棄又很快恢復平靜，他那麼雲淡風輕又淡然的說着，「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他們要殺我，我就殺了他們，他們害死你，我就讓他們不得安寧，所以，我這哪裏是拿哥當棋子？我怎麼捨得？」

顧清明聽着溫不棄的話，腦子裏亂糟糟的，他心疼著溫不棄，可他知道，溫不棄已經太過瘋狂，甚至於已經入了魔，就跟當年的他一樣。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顧清明沒有能做到保護好自己的弟弟，那他能做到的只有把溫不棄拉回來，「不棄，停下你現在做的事，跟我回家，好嗎？」

溫不棄可悲的望着顧清明，「哥哥，你好天真，我們還有家嗎？就算退一萬步來說，我願意放過他們，那你以為，那些名門正派會放過我們嗎？在他們眼裏，我們就是該一輩子待在魔界那種暗不見天日的蛇蟲鼠蟻，如果我們不一起殺了他們，死的那個就是我們！我們的爹，甚至於你，都死在了他們的手裏，而我，就是被他們害的淪落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溫不棄摘下手上的手套，扯開身上的衣服，那之前一直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皮膚竟爬滿了青紫色的紋路，像是一條條蟲子，嚇人之極。

顧清明一驚，他下意識的朝溫不棄而去，可溫不棄往後退了退，笑道，「你不能過來，我從小以毒為修鍊本源，所以渾身上下都是劇毒，沒了特製的手套，我甚至於觸碰不了任何人，因為只要我一碰他們，他們全會毒發身亡，我已經徹頭徹尾成為怪物了。」

「沒關係，我不怕。」

顧清明聽的心頭髮緊，他恨透了當年沒跟在溫不棄身邊保護溫不棄，讓溫不棄過的那麼艱難。

「我已經不是哥哄一哄就不哭了的小孩了。」

溫不棄道。

顧清明腳步硬生生停下，他與溫不棄之間有一條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或許溫不棄說的對，他們已經回不去以前了，他們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一塊生活。

「你想要我怎麼做？」

顧清明深呼吸一口氣，道。

這是他欠溫不棄的。

欠他這個弟弟的。

「殺了沈墨，我們一起聯手做完哥哥你以前未做完的事情。」

溫不棄微微睜眼，期待的看着顧清明，「我會助哥哥你一臂之力，到時候，六界之主就是哥哥你，再也沒有人能欺負我們，不會再有人往我們身上丟石子罵我們是怪物，我們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那溫軟的聲音此時聽起來竟有幾分瘮人。

顧清明筆直站着，無動於衷，最後，冷冷的拒絕，「不可能，只要你沒事，你要做什麼我都不阻攔，但我也不會幫忙，只不過，沈墨，你動不得。」

「所以，你還對一個曾經背叛傷害過你的人余情未了？」

溫不棄不解的皺着眉，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他為我做了很多……」

顧清明想說些什麼，可溫不棄笑了，「我知道啊，他為哥哥你做的事情，我比你還要清楚，我還知道他愛哥哥你快要愛瘋了，甚至於連那本記載着如何救你的秘籍，都是我偷偷的放在沈墨房間的，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甚至於賠上自己命的去救哥哥你。」

顧清明怔住，他看着溫不棄，心疼到難以呼吸。

溫不棄篤定沈墨會救顧清明，所以連後果都懶得粉飾，顧清明想想就覺得好笑，沈墨怎麼就……這麼笨呢？

「可那又怎麼樣？就算沈墨他救了哥哥你，他也照樣是虧欠你的，他對哥哥你做過的那些錯事，難道就可以這樣一筆帶過了嗎？」

溫不棄微微眯着眼，不屑又高高在上，「我就非得讓他付出代價不可，要是哥你下不了手，沒關係，我可以代勞，只要哥哥你能好，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