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是我痴心妄想
待安子澈一行人趕至孤城已是入了夜。
快要到安家之時,苟富貴走到安子澈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希望安少爺可以對我身份保密,我不想被別人知道我乃純陽之體,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拜師第一天,他的師父璇璣真人便輕撫着他腦袋,溫和的對他說道,他的身份不可泄露,否則只會引來殺身之禍。
苟富貴不怕死,只是怕會連累真陽觀。
安子澈一愣,旋即點了點頭,「我沒有這麼嘴碎。」
苟富貴得到承諾,便沒有繼續說什麼了。
直到到了安家,安子澈領着苟富貴和阿歡走進屋子。
苟富貴早已經來過一次這個富麗堂皇到令人心慌的地方,這次,他顯得從容很多,阿歡卻有些嚇壞了,他還以為安子澈家裏再有錢,也就跟他以前見過王屠戶的大宅子一樣,可面前這個,怎麼看,都比王屠戶家的宅子大上無數倍。
所以阿歡縮在苟富貴旁邊,有些不敢動彈。
苟富貴伸出手,耐心的輕輕拍了拍阿歡的肩膀,安撫阿歡,「不怕,有我在。」
安子澈眼角看了苟富貴一眼,沒吭聲。
苟富貴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安子澈,問道,「段夫人呢?」
「我提前打過招呼了,我娘她今天不會過這邊。」
安子澈也知道段雅和苟富貴碰上會有多尷尬。
最重要,他怕苟富貴被他娘氣跑了。
苟富貴聞言,應了一聲,「哦。」
看來,安子澈不是不知道段雅討厭他,明知道段雅那麼討厭他,安子澈以前也從未阻止他與段雅見面,其用意,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苟富貴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到了院子門口,安子澈道,「楚柔就在裏面。」
苟富貴抬起頭看了看,這是安子澈的房間。
說來也好笑,安子澈從來未讓他進過他房間。
他大概是生來低人一等,他拚死得不到的東西,有人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當然,他並不怨楚柔。
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總會有個輸家。
「貧道一人進去便行了,勞煩安少爺等人在門外等候。」
苟富貴輕聲同安子澈道。
安子澈沒有說話。
苟富貴收回目光,抬腳徑直朝房間走去。
剛沒走幾步,安子澈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苟富貴的手腕。
苟富貴腳步一頓,回過頭去看安子澈。
安子澈緊緊的攥着他的手腕,死死的看着他,眼裏的火光幾乎要噴薄而出。
苟富貴有些恍惚。
他以前,見過安子澈這種表情嗎?
那麼的心急如焚,宛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孤注一擲的絕望。
安子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同他道,「一定……要救活楚柔。」
苟富貴一怔。
不是儘力而為。
也不是小心
而是一定要救活楚柔。
苟富貴冷笑一聲,從安子澈手上一點一點把手抽走,他想惡意的嚇一嚇安子澈,讓這個深愛着別人的人略微的難受不安一下,他笑吟吟的看着安子澈,道,「貧道又不是大羅神仙,又怎麼能保證一定救的活安少爺的夫人呢?」
安子澈一愣,表情僵住。
「貧道只能儘力而為。」
言罷,苟富貴轉身離去。
安子澈留在原地,抬頭看着苟富貴離開的背影。
苟富貴很成功,他成功的讓安子澈不安和難受。
可話是這樣說,苟富貴自然不可能故意不救楚柔。
楚柔是個好姑娘,就這樣死去,確實可惜了。
想到這裏,苟富貴伸出手,輕輕推開房門。
咯吱一聲
房門打開,苟富貴跨進門去,再把房門關上。
走進屋子,床上那個虛弱的人氣若遊絲的躺着,很安靜。
苟富貴放輕腳步走了過去,走到床邊,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床上那個宛如瓷娃娃一般的人兒慢慢的睜開眼來,迷迷糊糊的看着苟富貴。
楚柔忽然蒼白的笑了笑,虛弱的道,「我這是快死了嗎?竟然瞧見了道長。」
苟富貴蹲下去,搖了搖頭,「沒,貧道不會讓你死的。」
楚柔笑的很溫柔,伸出手,慢慢的朝苟富貴靠去,苟富貴連忙伸出手,握住楚柔的手。
楚柔道,「我知道我身子,我快要不行了,道長啊……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說着,楚柔眼眶泛了紅,晶瑩剔透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別哭了,傷身。」
苟富貴連忙手忙腳亂的給楚柔擦眼淚。
楚柔搖了搖頭,繼續哽咽著道,「不,我怕我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道長,我不該喜歡你……是我痴心妄想,害了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楚柔哭的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緊緊的抓着苟富貴的手,那麼的難過。
苟富貴聽着心口悶悶的,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是玩意,他怎麼能無視一個姑娘對他的心意呢?
他以前就隱隱約約的知道,可他又害怕面對,因為他不知道怎麼跟楚柔說清楚,他心裏頭喜歡著一個男人。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扭曲噁心,更別說,他喜歡的那個人還深愛着楚柔。
可他看到楚柔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他錯了。
他這樣,似乎跟安子澈沒有什麼區別。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苟富貴輕輕撥開楚柔額前的髮絲,握緊了楚柔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也很謝謝你能喜歡這麼普通又一無所有的我,現在睡會吧,醒來以後,我們再繼續聊。」
言罷,苟富貴指尖輕輕輕點了點楚柔眉心。
楚柔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苟富貴替楚柔探了探脈,再拉開楚柔衣領瞧了瞧,先前被咬的地方已經發黑了。
苟富貴嘆了一口氣,一路趕過來,還是來的遲了些。
無奈,苟富貴只能自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劃破傷口,因為是在脖子上,所以得特別小心。
鋒利的匕首一點一點劃開那細膩的皮膚,黝黑的血涌了出來。
苟富貴就蹲在床邊等著湧出來的血變紅了,這才給楚柔止了血,給傷口上了金瘡葯,再小心翼翼的用乾淨的紗布包紮好。
做完這些,苟富貴嘟囔著,「得留疤了……」
可留疤和性命,似乎還是性命重要。
於是,苟富貴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桌子前,瞥了床上臉色蒼白的楚柔的一眼,伸出手,拉開袖袍,露出手腕,用匕首,緩緩一點一點劃開手腕上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