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報應

兩百九十一章

夜色濃如墨

一青衣戴着面紗的女子自夜色中緩緩走出，鞋子踩在鬆軟的土地上，她停下，抬眼靜靜地望着面前那一間廢棄的善堂。

青衣女子看了片刻，抬腳朝善堂走去。

她緩緩走入善堂地下室，最後停下，低頭靜靜的看着腳下的那一灘已經乾枯的血跡，目光往上移了移，只見殷子屠臉色蒼白的躺在血泊中，眼睛瞪的渾圓，早已經沒了氣息。

青衣女子倒是一臉不意外，面紗下的薄唇微啟，淡淡的道，「死的倒挺容易，還得麻煩我解決。」

青衣女子自腰間拿出一個玉瓶，隨意的往殷子屠屍體上一丟，玉瓶里瞬間爬出無數只黑色的螞蟻圍住了殷子屠的屍體。

言罷，青衣女子宛如什麼都沒看到一般拂袖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地下室只剩下一具森然的白骨。

……

顧清明躺在床榻上，目光緊緊的盯着空蕩蕩的屋頂。

房間里沒有點燈，一片漆黑，窗外有些許月光灑進來，落在地上映的有些斑駁。

夜已經深了，可顧清明卻怎麼也睡不着，一個晚上都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為什麼而覺得煩擾，所以以至於他如此的心煩意亂。

「算了，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顧清明翻了個身，一把掀起被子蓋住整個身子，悶悶的自言自語說完便是眼睛一閉。

沒過多久，幾聲細微的咳嗽聲便從隔壁房間傳了過來。

這裏房間隔音似乎不太好，隔着薄薄的一面牆，就能清楚的聽見隔壁房間那人的咳嗽聲。

那咳嗽聲明顯是硬生生壓輕的，就似乎生怕被別人聽見一般。

顧清明聽了一會，覺得更加心煩意亂，就乾脆用被子蒙住了腦袋，可就算腦袋蒙在被子裏，顧清明似乎還是能聽見那隱隱約約自隔壁傳來的虛弱咳嗽聲。

「真是煩死了，不曉得本君聽力好嗎?」

顧清明實在受不了了，一把把被子掀開，自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子快步朝門外走去，一邊走，顧清明嘴裏還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囔著，「麻煩死了，本君肯定是腦子被驢踹了才決定把他帶回來的。」

話雖如此，顧清明到了隔壁房間門口卻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他停下來，抬眼靜靜地看着那緊閉的房門。

站在門外，那咳嗽聲更明顯了，虛弱而劇烈，一聲接一聲。

顧清明那原本要敲門抬起的手卻是忽然一頓，思索片刻，這整間屋子都是他花錢買下來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敲門?

於是，顧清明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那身子單薄的沈墨正搖搖晃晃的站在桌子邊，微微彎著高大的身子，只手掩唇，劇烈的咳嗽著，另一隻袖管空蕩蕩的垂落了下來。

聽到聲音，沈墨下意識的抬起頭朝門口望去，剛剛看到走進來的顧清明，沈墨就咳的更嚴重了。

「你大晚上這是在幹什麼?」

顧清明皺眉問道。

「是不是……吵醒大人了……」

沈墨強忍着咳嗽聲，虛弱的說着，又伸手顫抖著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壺，「抱……抱歉……我就……想起來倒杯茶喝……」

沈墨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弓身生生吐了好大一口血出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捂住嘴，鮮血怎麼也捂不住，冉冉的流下，他最終受不住，身子無力的往前一倒，整個人摔在桌子上，茶壺和茶杯被碰倒在地。

顧清明急忙上前，連忙把沈墨扶了起來，又給沈墨點了止血的穴道，「怎麼樣?」

「我沒事……」

沈墨身子虛浮不穩，他自己伸手隨意的在唇邊擦去血跡，可卻笨拙的擦不幹凈，臉上滿是血跡。

說完，沈墨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星星點點的血跡自指縫滑落，最後滴在地上。

顧清明看着那濺落在地上宛如一朵朵梅花的血跡，心裏頭微微刺撓著，好像被石頭壓住了一般，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沈墨看着自己吐的一次比一次還要多的血，無奈的扯著嘴角蒼白的笑了笑，「看來，我報應來了。」

顧清明看着臉色蒼白的沈墨，喉頭一緊，不知為何，一句尖酸刻薄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的報應還很多，沒有這麼容易死。」

顧清明淡淡的道。

沈墨抬眼看了看顧清明，眼眸滿是溫柔，唇角帶着殷紅的刺眼的血跡，「但願如此。」

他也希望他沒有這麼容易死去。

更希望他報應能多一點。

因為他真的很想，再留在這個人身邊久一點，這樣，他死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