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殷子屠之死

顧清明抬眼靜靜地望着殷子屠，剛想動手，又聽着旁邊的沈墨咳嗽個不停。

顧清明硬生生清醒，要是再耽擱下去，沈墨恐怕快要不行了，他可沒有這個興趣背個死屍出去。

「這件事，以後再說。」

顧清明冷冷的瞥了殷子屠一眼，末，扶著沈墨往外面走去。

殷子屠勾唇一笑，伸出手，攔住顧清明，「前輩啊，前輩，你要帶走的這個人可是我活下去的關鍵，你覺得我會讓你這麼輕而易舉帶走?」

「所以，你非得逼本君動手?」

顧清明腳步一頓，面具下的臉逐漸變得鐵青。

「不啊，前輩要是願意告訴我那個禁術的最後一部分，這個人，前輩要帶走，我絕對不攔著。」

殷子屠笑嘻嘻的道。

他查了這麼多年才知道，原來他之所以會反噬，是因為這個禁術不完整，所以，他不是失敗品，只不過是半成品，他需要最後一步，將他變的最完美。

「呵，你用了這麼多人做實驗，難道還不知道，這個禁術有多不妥當?」

顧清明冷笑一聲。

「可是……」

殷子屠有些不解，旋即又很認真的看着顧清明，道，「我做的這些，都是學前輩你的啊！前輩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人么?憑什麼反過來指責我?你該不會以為當年阻止了窮奇出世，你就成好人了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麼的，都是騙小孩玩的，事實是，前輩你是黑的，渾身上下，就連那顆心，都是黑的。」

沈墨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沒錯，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是好人。」

顧清明滿眼鄙夷的瞧著殷子屠，按捺不住的怒氣，咬牙切齒的道，「可我再怎麼混蛋，也沒有對小孩下過手！」

顧清明知道他罪孽深重，所以才會選擇自刎謝世。

那些年，無論他做的再過分，也從來未對小孩下過手，因為他曾遭遇的，不想其他人再來承受。

聞言，殷子屠宛如聽見了什麼笑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沒有對小孩下過手?」

殷子屠伸手指著自己，笑的面目猙獰，「那我算什麼呀?」

顧清明一怔。

「前輩啊，前輩，你難道忘了許安了嗎?」

殷子屠歪頭瞧著顧清明，那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卻滿是詭異之色。

許安這個名字，顧清明有些陌生，可很快想起來。

他以前手下的確有個叫許安的，他派許安潛進乾坤派，沒想到，許安卻盜走了鬼窟的禁書，抓了許多孩子用來做實驗，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許安已經用禁書上的禁術害死了無數人的性命，當年顧清明還以為殺掉許安，將禁術拿回來就無事了，可卻沒想到，多年以後，還會舊事重提。

「你是許安抓回去的那批孩子?」

顧清明皺眉。

「想不到吧?」

殷子屠淡淡的一笑，「我是那批孩子裏面，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其他的人，前輩你知道怎麼死的嗎?」

顧清明明顯往後退了退。

「他們先是因為經受不住狂躁的力量，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然後等力量耗盡之後，嘭~」

殷子屠睜大了眼睛，惟妙惟肖的做了個爆裂開來的動作，笑道，「變成一團爛肉，嘖嘖嘖，想起來，我就覺得殘忍。」

顧清明不是沒有見過更血腥的畫面，唯獨這件事他不想聽，他身子都在發抖，深呼吸一口氣，「夠了……別再說了。」

「那時候，足足一百五十個孩子，都是因為前輩你死的，前輩開不開心?」

殷子屠嘿嘿笑着。

一字一句落到顧清明耳邊，都讓顧清明心煩意亂。

「而這裏！」

殷子屠大手一揮，指了指外面那條白骨路，笑起來眼睛都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前輩猜一猜，有幾個孩子?」

聽到這裏，顧清明聽不下去了，他彎下身去，輕輕把沈墨放在地上，伸手朝放劍的腰間撫去，沈墨用力的抓住顧清明的手。

「你沒資格管我。」

顧清明冷冷的說道。

沈墨的手只能慢慢的鬆開。

「啊，我大概數數，上個月五十個，上上個月三十個……太多了，我記不清了怎麼辦?」

殷子屠掰着手指在數，實在數不完了，他又鬱悶的拉了臉，很快，他又迅速恢復了過來，「反正，怎麼也有四五百個了，這些，都是我為了祭奠前輩所做的！」

語音剛落，顧清明的手已落到了鬼吟上，拔劍出鞘，下一秒，利落起身，將鬼吟直指殷子屠。

那泛著寒光的長劍就架在了殷子屠脖子上，殷子屠話硬生生一頓。

顧清明淡漠的望着殷子屠，道，「本君是不是說過，誰碰了本君的東西，本君就砍了他喂狗?」

「前輩……」

殷子屠就算再瘋狂，也怕死，他咽了咽口水，低頭看了看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長劍，「你不會這樣的，對吧?我可是你創造的最完美的作品！我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就能徹底完美了，之後，無論前輩說什麼，我都絕對不說二話，我為前輩馬首是瞻，那個人的指令我也不聽了，只要你可以幫幫我，告訴我最後一步，我不想死……」

他不要跟那些失敗品一樣死的這麼噁心。

「那個人是誰?」

顧清明微微眯眼。

「我不能說，要是被那個人知道，我就完了。」

殷子屠使勁搖了搖頭。

「比死還可怕?」

顧清明冷笑一聲。

「他是個惡鬼，就算你死了，他也有辦法把你的靈魂自地獄召喚回來，用最痛苦的方法折磨你……」

提到那個人的時候，殷子屠精神有些恍惚，他又抬起頭，看着顧清明，「不不不，你們都是惡鬼……要不是你們，我也不必變成今時今日這樣！」

他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可自從被抓去試藥，他的一生就徹底完了。

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殘喘，跟只狗一樣為了活命做了這麼多……

顧清明靜靜地望着殷子屠，很奇怪，大概他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看着殷子屠甚至於沒有一點的愧疚感，顧清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閉上眼去。

殷子屠趁顧清明一時之間的走神，咧嘴一笑，想朝沈墨衝過去，挾持沈墨逃出去。

沈墨此時也用儘力氣的站起來。

顧清明不過持劍的手腕轉了轉，鋒利的劍刃堪堪自殷子屠脖頸間滑過，瞬間，鮮血濺在顧清明臉上，殷子屠身子僵硬了片刻，旋即慢慢的往後倒去。

沈墨怔怔的望着顧清明。

顧清明很平淡的收起劍，伸出手，摘下臉上沾血的面具，回過頭去看沈墨，他容貌同以前沒有變化，依舊那般俊美，宛如罌粟，有着美麗的外表，卻有着會令人上癮的毒。

沈墨抬腳艱難的朝顧清明走了過去，最後停下，緩緩抬起手，笨拙的想去擦顧清明臉上的血跡。

顧清明面無表情的閃躲開沈墨的手。

沈墨的手硬生生的懸在空中。

「走吧。」

顧清明淡淡的道。

沈墨慢慢的把手放了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