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追憶篇(十)小鳳凰

村裏的村民都很熱情。

或許是知道了大壯帶了個受傷的人回來，村民們都紛紛帶上家裏的雞鴨到大壯家裏來。

小壯見不得人，一聽到其他人腳步聲，就害怕的縮著身子，不敢出來見人，大壯只能用他強壯的身體擋在門口，擋住了那些熱情過頭的村民。

村民只敢拉開帘子一點點往裏面看，看到床上那個渾身是傷、瘦的跟竹竿一樣的少年，一個個頓時滿眼心疼，開始罵了起來。

「哎呦，夭壽，這麼瘦，他爹娘怎麼養的?」

「看一身傷，哪個缺德的乾的。」

「噓，你們小點聲，別嚇到他了。」

大壯連忙把食指落在唇邊提醒道。

熱情的村民們向來大大咧咧慣了，倒也沒在意，只是各自把帶來的東西往大壯懷中塞。

「大壯，這雞你待會殺了給他補補身子哈。」

村口的王大娘提着一隻快要掉光毛、又瘦又小的老公雞，笑吟吟的往大壯懷中塞。

大壯哭笑不得，「大娘，你這雞都這麼老了，毛都掉光了，還能吃嗎?」

「你管它老不老，這補啊！」

王大娘立刻板起了臉，呵斥道。

大壯提着那隻焉巴到似乎快斷氣的小公雞，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最後，大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熱情的村民請走了，在順便把那隻掉毛的小公雞放到院子裏養著了，這才進屋去。

他掀開帘子的時候，小壯正躲在被子裏發着抖，一聽到腳步聲都能嚇上一大跳。

「小壯，是我，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大壯有些抱歉，「他們沒有惡意，就單純想關心你，別怕哈，他們都不是壞人。」

許久，小壯才慢慢的抬起頭，從被子裏冒出腦袋來，眼圈泛著紅，滿是驚恐。

大壯更加愧疚了，「不要怕，是我，我會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照顧的，以後你就喊我哥，行不?」

小壯望着大壯，遲疑了許久，終究沒有說話。

大壯也不生氣，他笑了笑，「沒事，你先休息一下。」

小壯平靜的生活了好些天，每當夜晚，他睡着的時候總會夢見在那個地下室的事情，就連風吹下落葉的聲音都能讓他驚醒，然後像發了瘋一樣掙扎著、聲嘶力竭的亂吼著，身上本來快要痊癒的傷口又被掙扎裂開，紗布上滲滿了鮮血。

那吚吚嗚嗚的嘶吼聲極其難聽。

大壯聽到聲音，總是第一時間衝進來，緊緊的把他壓住，不讓他亂動，不停的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做噩夢了而已，現在什麼都沒事了。」

耳邊響起的不是冷冰冰的聲音，他逐漸平靜了下來，一身的冷汗浸濕了衣服，濕透的衣服緊緊的貼著背脊，他艱難的翻了個身，動了動嘴唇，沙啞著嗓子，顫抖著開口，「黑……好……黑……」

大壯聽了好一會，聽懂以後，立馬反應過來，跌跌撞撞的出屋拿火摺子點上燈，屋子裏亮堂起來，小壯氣息逐漸平和了起來。

小壯慢慢的睡了過去，大壯就一聲不吭的輕手輕腳替小壯一點一點解下傷口上的紗布，重新給裂開的傷口上好葯，再綁好。

後半夜，大壯時常起床來給小壯房裏添燈油，怕燈滅了，看着床上安穩睡着的小壯，大壯鬆了一口氣。

小壯的傷恢復的很快，沒多久，他就可以坐起來了。

他時常坐起來，然後看着窗外那裊裊升起的炊煙發獃，忽然有一日，一隻公雞打窗外飛進屋子裏來，最後落在他被子上。

他低頭看了看那隻公雞，微微眨了眨眼，那隻公雞渾身上下的毛幾乎都掉光了，光禿禿的，就連雞冠也因為太老了，所以泛著白，總而言之，就是一隻丑到難以形容的公雞。

公雞咯咯的叫着，在他被子上走來走去，這邊啄啄，那邊撥撥的，看起來頗有東道主的氣勢，他看着小公雞，歪了歪腦袋。

大壯此時急忙跑了進來，一看到床上的公雞，立刻去抱進懷中，「有沒有嚇到你?這隻公雞是村口王大娘送的，非讓我燉了給你補身子，不過這雞也上年紀了，我就打算放院子裏養著玩，沒想到，它飛進來了。」

小壯抬頭眼巴巴的看着大壯懷中的公雞，眨了眨眼。

大壯隨着小壯的目光望去，有些不敢肯定，「你喜歡這隻雞?」

他使勁點了點頭。

「那，給你養，怎麼樣?」

大壯難得看小壯有反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他再度點了點頭。

大壯笑了，「它還沒有起名字，你給它起一個?」

他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張嘴，一字一句，很努力的道，「小……粉……紅。」

只可惜，大壯明顯聽劈叉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塊白花花的好牙，「小鳳凰啊，好名字！你起名字的水平隨我，都好！」

小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