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追憶篇(三)大火

哐當

沾著血的匕首一下子摔在地上。

粘稠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小掃把星害怕的蜷縮在地上，慘叫着，伸手死死的捂著右眼，鮮血不停的從指縫裏流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娘……好疼……我眼睛好疼……」

他哽咽著，他覺得自己快要瞎了，右眼什麼都看不見，疼痛的感覺一直蔓延開來。

他娘親看着那痛苦的宛如一隻煮熟的蝦一般弓起身子的小掃把星，再看了看自己手心裏握的那個黑乎乎混雜着鮮血的東西，忽然害怕的把那物丟了出去，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旋即，又突然笑了出來。

她笑聲很刺耳，陰冷的可怕。

小掃把星看着他娘親搖搖晃晃的轉身走去，不知去何處，他用力的蜷縮起身子。

他覺得渾身上下都冷的厲害，他喊他娘親喊的嗓子都啞了，可他娘親為什麼都不回應他?

他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直至血都凝固住了，眼眼睛上的鮮血和垂落下來的頭髮凝固在一塊結成血痂。

他獃滯的用還完好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前方，他清楚的感覺到，身上已經不疼了，就連眼睛的傷口也在慢慢的癒合。

只不過，心的位置，卻依舊疼的厲害。

他是妖怪，所以傷口恢復的比任何人都快，同樣，也百毒不侵。

從小他就跟別人不一樣。

以前他的娘親真的對他很好很好，直至兩年前的一天，他娘親親眼看着摔破腦袋的他傷口慢慢的癒合之後，他娘親就變了。

他娘親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很討厭他，當他是妖怪。

他不是不知道，他娘親曾在半夜他睡着的時候想用被子捂死他，也想在上山的時候把他推下山崖，更想把他丟在狼群里讓他被狼啃食掉。

可他都沒有死，他不想死，他想和娘親待在一塊，所以就算他娘親再討厭他，他也覺得他不能死，所以，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留在他娘親身邊了。

小掃把星手動了動，身子逐漸恢復了知覺，他就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滿是鮮血的小手費勁的輕輕拍去身上的塵土，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他想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再度回到他娘親身邊去。

他跑回家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燒起來的味道，他抬頭一看，他娘親正發了瘋一樣拿着燭台將家裏可以燒的東西都點燃了，她站在漫天火光中，眼裏滿是興奮。

「燒啊，燒的再大些，通通燒掉，一個都不剩……」

他娘親那蒼白乾枯的臉被火光映的紅彤彤的，浮現著一股不正常詭異的紅潤，面目猙獰。

「娘……」

小掃把星沖了進去，巨大的熱浪迎面撲來，他覺得臉與眼睛生疼，他死死的抓住他娘親的手，哭着苦苦哀求，「娘，我們出去好不好?我錯了，我改……你別生氣，我們先出去……」

他娘親木訥的看着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似乎才認出小掃把星，她慢慢的，唇角一揚，緊接着，用力的把小掃把星推開，冷笑道，「你別妨礙我……」

說着，她滿眼期盼的看着四周的熊熊烈火，眼裏只有無盡的火焰，可她卻很開心，「我要去一個比這裏好一百倍的地方，那裏沒有痛苦，更沒有你。」

「娘……」

他使勁搖了搖頭，眼淚一流出來就被大火蒸發了，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

「你不能跟我一塊走。」

他娘親忽然朝小掃把星走了過去，一把掐着他脖子，把他拎起來，他痛苦的掙扎，只見他娘親沖他陰惻惻的一笑，「你不配，我要你，好好的活下來，替我受苦受難，我詛咒你往後餘生，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他被掐著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停的搖著頭，他娘親把他推出大火中，仰頭哈哈大笑着，然後轉身，一步步的走入大火中，一瞬間，被大火吞噬。

小掃把星獃獃的坐在地上，看着那火越燒越旺，漫天飛舞著灰燼，然後，眼淚慢慢的溢出眼眶，沿着臉頰滑落。

他不知道一個人坐了多久，他靜靜地看着他的家燒為灰燼，燒到沒東西可燒了，那場火才停了下來。

他的家只剩下一個空架了。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步步的踏在灰燼上，他在一堆被燒的看不出原貌的東西里翻了好久，翻到渾身都黑漆漆的，這才找到他爹爹送給他的那個藤球。

藤球夾在了角落裏，沒有燒掉，只是燒黑了一點點，小掃把星小心翼翼的把藤球抱緊在懷中，然後，眼角就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個黑漆漆的東西上。

燒的已經看不清楚是什麼了，只能勉強看的出來，那似乎是個人，身子極其扭曲的縮在一起。

他抱着藤球，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最後停下，靜靜地望着。

他一點也不難過，因為那又不是他的娘，他娘不長這個樣。

於是，他離開了，跑到以前床的位置，抱着藤球靠着牆坐下，然後睡了過去。

他知道，只要一覺醒來，一切就會恢復。

他家還在。

他娘也已經做好了飯等他回去吃。

夢裏的他娘好溫柔。

縮著身子睡着的他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就一直渾渾噩噩的睡着，因為他娘親一直沒來喊他起床。

直至有很多人闖進他家，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

亂糟糟的，吵死了。

「我的天，造孽啊，他娘燒死在這裏，他還有心思睡覺！」

「太嚇人了，肯定是被這個掃把星害死的，他不是懂妖法嗎?」

他被吵醒了，睜開眼，有一隻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黑漆漆的，他就伸手揉了揉眼睛，卻被疼的縮回手去。

差點忘了，他瞎了一隻眼。

他看到好多人站在他家裏，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他似乎聽不見他們說話，只能看見他們的嘴一張一合著。

「你們能不能出去?」

他歪了歪腦袋，望着他們，奶聲奶氣的開口。

那些人嚇了一跳，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覺得好奇怪，闖別人家裏的又不是他，是這些人，為什麼他們都盯着他啊?

「你們在的話，太吵了，會打擾我娘親睡覺的。」

他道。

緊接着，所有人都一窩蜂的跑了出去，就跟見了鬼一樣。

他收回目光，抱緊懷中的藤球，輕輕的哼着他娘親以前給他哼的搖籃曲，。

「藤球啊，娘親她什麼時候才會醒啊，我好餓，好想吃娘親包的粽子哦。」

小清明多少還是有點心理變態，沒關係，沈墨比他還變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後請叫他們變態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