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沖寡人來！
一百六十二章
宋辭沉默了許久，方才道，「寡人不能死。」
「與本座無關。」
沈墨並沒有心思聽宋辭究竟願不願意死。
昔日再呼風喚雨的宋帝，此時此刻也依舊無能為力。
他自嘲一般笑了笑。
想當年，哪裏有人敢如此對他?
可現如今……
他什麼都做不到。
顧清明不想去左右沈墨的決定，他往後退了幾步，他可不想血濺他身上。
宋辭慢慢的閉上眼。
也好。
這樣他也能隨他家月兒去了。
宋辭早已經厭惡如今這般不人不鬼的活着了。
沈墨剛要動手，此時，一個清脆宛如碎玉的聲音響起。
「且慢。」
沈墨動作一頓，朝旁邊瞥了一眼，只見一個藍衣男子正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那個男子生的很好，面如冠玉、白白凈凈的、眉眼看起來很是溫柔，像是一塊玉般溫潤。
顧清明也隨着沈墨目光望去，當看到那個藍衣男子時，不由愣了一下。
因為來的這個人，他也認識。
那正是柳家鎮所見過的玉善。
「還以為你要繼續躲下去。」
沈墨收回目光，冷冷淡淡的道，似乎早已經得知玉善也在此一般。
宋辭睜開眼，靜靜地望着那個站在他面前，一襲藍色修身長袍、渾身上下白到沒有半點血色的玉善。
二人堪堪對上目光。
時隔這麼多年不見，宋辭依舊覺得這個人很礙眼。
於是，他閉上眼去，不去看玉善。
玉善也不怒，收回目光去，再望向沈墨，他道，「跟在沈閣主與顧公子身後，的確是在下不妥，只不過還請沈閣主把劍收回去。」
顧清明有些驚訝，玉善是打算救這個人?
「條件。」
沈墨連看都沒看玉善，直接沒頭沒尾的來了二字。
顧清明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想到，沈墨說的是，放過宋辭一命的條件。
「一切依沈閣主所言。」
玉善微微吸了一口氣，道。
他知道，只有這樣說，沈墨才會放過宋辭。
果不其然，沈墨沉思片刻，慢慢的將渡魔收了回去。
玉善鬆了一口氣。
顧清明反倒看不懂沈墨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了。
沈墨瞥了宋辭一眼，似乎覺得此處並不方便談條件，便是淡淡的道，「昭陽古城外見。」
言罷，沈墨就同旁邊的顧清明道，「結束了，我們走。」
顧清明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跟着沈墨走了，只不過，他非常好奇玉善跟宋辭的事情，所以時不時會回過頭去看。
沈墨似乎並不擔心玉善會違背承諾逃跑，也並不關心接下來的事情，他伸出手，又把顧清明的臉扳了回去，道，「別看不該看的。」
「我不看熱鬧，看你啊。」
顧清明沒好氣的道。
「……」
沈墨又不吭聲了。
二人的聲音逐漸遠了。
方才還殺氣騰騰的大殿，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宋辭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慢慢的睜開眼來，玉善依舊站在他面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很是陰魂不散。
宋辭有些不悅，皺了皺眉。
「在下玉善，幾百年前曾與宋公子你見過，那時候，宋公子還親自捅了在下一刀。」
玉善怕宋辭記不清了，還想說的更加詳細些，宋辭臉色更加難看，「寡人知道。」
「哦?」
玉善依舊面無表情，他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在下還以為，宋公子已經不記得在下是誰了。」
畢竟，這個人連看他的眼神都那麼陌生。
「把寡人變成怪物的罪魁禍首，寡人又豈能忘記?」
宋辭不屑的冷笑一聲。
他現在，想死都死不了，就他一人，獨活於世，像個怪物一樣。
「在下當初若是不救宋公子，宋公子你恐怕早死了。」
玉善連偽裝溫柔都懶得了，頂着一張冷冰冰的臉，冷嘲熱諷的同宋辭說着。
宋辭覺得玉善變了不少，以前的玉善，分明說話還沒有這麼帶刺。
以前他就不大喜歡玉善，覺得玉善很虛偽，他乃君主，見多了這種虛偽的人，而如今，宋辭就更加不喜歡玉善了，打心底的覺得厭惡。
「那是你多管閑事罷了。」
宋辭眼底升上一抹陰霾，心灰意冷的道，「立馬滾出寡人的視線。」
言罷，宋辭轉身想往回走。
玉善又怎麼想得到，當初他拿命去救的那個人，轉頭卻說他多管閑事?
可玉善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點想笑。
「柳昭國都已經滅了，宋公子還打算繼續待在這個寒酸的破地方，玩著笨拙不入流的木偶戲，守着一具快要腐爛的屍體到什麼時候?」
玉善笑道。
聞言，宋辭腳步一頓，他眼睛鋒利的宛如一把刀，狠狠地剜向玉善，「原來這就是你的本性?以前寡人怎麼沒有看出來?虛偽至極。」
「宋公子比在下還要來的虛偽，不是嗎?」
玉善不笑了，那嘴角似乎上揚一會都是奢侈。
宋辭靜靜地望着玉善，眉往下壓了壓。
玉善以前很愛笑，臉上永遠一副溫潤的笑容，彷彿對誰都很是寬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就算笑，也假到不行。
「寡人那時候只是為了救皇后，與你不同。」
宋辭承認，他當初騙了玉善，的確是他不對，可，玉善並沒有損失什麼，更何況，玉善那年救了這麼多村民，救一個月兒又怎麼了?
他事後不也請國師為玉善修了神廟做補償了么?
玉善消失了這麼多年才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看他笑話?
還是說，來興師問罪?
「皇后?」
玉善抬眼朝床榻的方向瞧了瞧，床榻上，似乎真的躺着一個穿着華衣、很是貌美嬌艷的女子，「當初，宋公子捅我一刀，救的人，就是她?」
果然是興師問罪。
宋辭陰沉着臉，表情很是難看，「一切與月兒無關，都是寡人所為，你若想興師問罪，就沖寡人來。」
「我為何要興師問罪?」
玉善唇角往上揚了揚。
宋辭一怔，他似乎在玉善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無比鄙夷的笑容。
「這麼個美人，死了的確可惜。」
玉善慢條斯理的道。
他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宋辭可以為了這麼個人做這麼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宋辭慢慢的握緊了拳頭，他聽不得別的男人如此侮辱他的月兒。
「她，我能救活。」
玉善眼神慢慢的落到宋辭身上，平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