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百年孤獨

第三六零章 百年孤獨

顧青峰還沒有回話,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黃鼠狼突然踱步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前。

黑衣男子睜開了眼睛,輕輕撫摸著黃鼠狼的腦袋,而黃鼠狼也十分的親昵得將頭蹭著黑衣男子的手掌,模樣乖巧,還帶着並不常見的親近。

顧青峰跟顧流雲都沒有敢再說話,就算再低的耳語,都擔心被突然發現。

黃鼠狼蹭完黑衣男子的手掌后,就又蜷著身體,縮到了黑衣男的懷裏,而且它的兩隻爪子還扒拉了一下黑衣男,將嘴巴湊在黑衣男的耳邊,就好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

這一幕讓顧青峰跟顧流雲都為之驚奇,難不成這黑衣男子真能同動物溝通不成?

突然間,黃鼠狼縮回了腦袋,黑衣男子也猛地抬起了頭,赫然朝向了顧青峰他們藏身的位置。

顧青峰他們藏在草叢之間,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被發現,但是在那一瞬間,顧青峰卻對上了黑衣男子的眼神,那是一種怎樣冷漠無情的眼神啊?

一汪清水含在他的眼中,平靜得就好像一面鏡子,無論投下什麼都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的目光中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沒有愛,沒有恨,冷冷的帶着一股極強的穿透力可以直擊人的靈魂深處,可是他自己的靈魂呢,恐怕早就失去了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沒有了喜怒哀樂,喪失了所有人類與生俱來就具備的情感。

顧青峰跟顧流雲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他們不知道有沒有被這個黑衣男人發現,現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動,以不動制萬動。

黑衣男子淡淡得看了這邊的方向一眼,卻重新收回了目光,他彎腰摸了摸剛才那隻撒嬌求蹭的黃鼠狼,彷彿是在安撫它的情緒。

『黃朝月』的儀式有點久,等到後來,明月徹底隱於黑暗,這儀式才堪堪結束。

黃鼠狼是吸食日月精華進行修鍊的,如今明月落下,它們聚集在這裏也於事無補。

黑衣男子起了身,不知道他朝那些黃鼠狼說了什麼,大家都乖乖得跟在他的身後,應該是要回山洞裏去了。

雲霧漸漸升起,較之前越發濃郁,再加上明月的光輝不再,整片雲霧嶺又開始霧蒙蒙的,看不太清楚。

顧流雲問顧青峰:「哥,它們已經散了,我們是要繼續跟蹤,還是先回去?」

顧青峰瞄了一眼身旁的雲霧,這雲霧濃郁,伸手不見五指,要想繼續跟蹤倒不是什麼難事兒,畢竟顧青峰還有這一雙有用的耳朵。

但是隱匿身形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這霧升霧散的,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壞事。

顧青峰思索一番后,做了決定:「回去吧,回去看看情況。」

黃鼠狼它們是回洞,顧青峰他們就趁此機會下山。

下山的路上,顧青峰問顧流云:「你注意到那個年輕男子的眼神沒有?」

顧流雲嗯了一聲,說道:「很涼,是一種很涼薄的眼神,但又不完全是那種蒼涼的感覺,其中還夾雜着三分譏誚。」

「你這倒比我看得還要深一些!」顧青峰笑了一聲。

那個年輕男子看人的時候,是不帶一絲感情的,就好像突然抬起了頭,然後視線漫不經心得落在了你的身上。

但是顧流雲卻從中看到了幾分譏誚,這倒是出乎了顧青峰的預料。

顧青峰說:「我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他跟寨子裏的人到底怎麼了,突然背叛部族跟這些生靈勾結在了一起,但就從今晚來看,個人覺得,他不是壞人,起碼不像族長說得那樣嗜殺成性,十惡不赦。」

因為如果是喜歡殺戮的人,他的身上是會有種極為濃郁的戾氣,那種戾氣你也許看不到,但是卻是能切切實實感覺到的。

況且,這種嗜殺成性的人,怎麼可能對動物露出那麼友善的目光,更別提親近的舉動了。

顧青峰從那個年輕男子身上看到的是一種蒼涼,一種與他年紀完全不符的蒼涼,就好像垂暮老人油盡燈枯之時,對世間一切看淡看輕,統統放下。

又好像所有親人一一離去,這個世界只余他一人的荒蕪寂寥。

他是那樣的冷,那樣的孤寂,可是眸子卻是乾乾淨淨的清澈,彷彿超脫一切,又放下一切。

顧流雲也很同意顧青峰的說法:「這個人,倒是跟我有一點相像,之前的我不也曾經流落荒野,與野獸生靈為伴嗎?」

那時候的顧流雲跟他是有一點相像的,只不過當時的顧流雲是因為跟整個顧家生出了誤解,所以才……

「對了,你覺得剛才,他是發現我們了嗎?」顧流雲及時收住話茬,問出了另外的一句話。

顧青峰沒有作聲,按理來說,目光相撞,那人絕對是發現了自己的,但奇怪的是他後面的舉止竟然那麼平淡。

顧流雲斂了斂眼眸,低聲說道:「這個人,我也覺得不像壞人,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察出他的譏誚嗎?因為就是因為他發現了我們,卻當沒有發現,等月落之後還帶着那群黃鼠狼離開,好像根本不把我們放在心上一樣,又好像根本無所謂我們的出現。」

聽了顧流雲的話,顧青峰也陷入了沉思。

對啊,在此之前,顧青峰也是從族長的嘴中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會跟黃鼠狼它們結伴,但是那個人卻不一定認識自己。

不認識也就沒有敵意,沒有敵意也就不會無故招惹出一堆事端。

「現在我倒真挺好奇這個人的身份了。」顧流雲往下邁了一級石階,悠悠得說道。

顧青峰道:「等明兒打探一下吧,既然風鈴鐺都知道這件事,那麼寨子裏的人應該都知道他是誰。」

顧流雲嗯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下山總是要比上山快很多,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山嶺腳下,而另一邊楊百手跟阿九一開始只是裝裝樣子,燃著蠟燭好給外面哨兵一個錯覺,四個人都在屋子裏面。

但是等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就熄滅了蠟燭,這樣就算顧青峰跟顧流雲輕功回來,也不至於從影子的人數上面露出破綻。

其實顧青峰他們行事算是很謹慎了,畢竟外頭的一明一暗哨兵,雖然奉了族長的命令要在外頭守夜,但畢竟是人,還是怕死的。

之前那陣畜生的怪吼,阿九他們不知道是什麼聲音,寨子裏的人可清楚得很。

於是又驚又怕,之後阿九又出來套話,他只能說是平常的一些野獸嘶叫,其實他自己心裏早就怕得要命。

巡邏兵把阿九給哄回去后,又盯了一會,直到屋子裏的燈全部熄滅,知道他們都睡了之後,心裏的石頭終於稍稍落地了一些。

他生怕自己站的地方也被老鼠打個洞,直接就上了竹梯,坐在中間的一截上面,眼睛直勾勾得盯着腳底下,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就從地里鑽上來了。

而之前那個暗哨看巡邏兵都這樣幹了,自己也過來跟他湊個熱鬧:「老哥啊,我看那幾個外地人都睡著了,咱們就在這上面守着吧,保證他們出不來就成。」

「哎,你小聲點。」巡邏兵瞪了暗哨一眼,讓他嗓音低點。

暗哨把手指壓在自己嘴巴上,作出一個噤聲的樣子,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巡邏兵的旁邊。

巡邏兵沒有多說什麼,看樣子是允許了。

畢竟晚上就他們兩個人守着這邊的屋子,只要其中一個不告密,另一個是不會自己主動認錯的。

巡邏兵從衣服里摸出一根煙枝,咬在了嘴裏,就好像吸煙一樣。

他精神了一些,又摸給暗哨一根,問道:「來一根?」

暗哨接了過去,但這次說話倒是小聲多了:「哎,遠哥,你說這幾個外鄉人什麼來頭,怎麼大半夜的,族長還讓咱們倆在外頭守着,他們又沒長翅膀,族長還怕他們飛了不成?」

「誰知道呢,既然是政府派來的,那族長肯定是想法子好好招待,撈一點油水的。」巡邏兵又狠狠吸了一口煙枝,繼續說道:「不過,你也清楚嘛,自從七家那個小子,嗨,真他娘得害人不淺。」

說着說着,巡邏兵控制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暗哨也附和了一句:「誰說不是呢,我婆娘的大舅子,不就死在那個王八蛋的手上?搞得我婆娘天天哭瞎了眼。」

巡邏兵面色戚戚:「可不是嘛,自個造那麼多孽,搞得寨子裏的人都跟他有仇,何必呢?他自己也沒一個窩棚的地方,咱們也是,半夜還在外頭站崗,也不知道脖子上的腦袋,哎,就沒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遇上了那群黃鼠狼奇怪的嘶吼,他們本來就很懼怕,卻不得不在外頭繼續守崗,想到這裏就是一肚子的氣。

一明一暗,兩個哨兵縮在竹梯上面吸煙枝提神,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罵這個,說那個的,壓根沒有注意到剛才竟然有兩個輕盈的身姿忽然出現,閃身折回了原來的屋子裏面。

而且這個時候,他們正靠在門后,專心致志得聽這兩個哨兵的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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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寶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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