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章 神秘乞丐

顧流雲望着鎮長的臉，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慌張，再到恐懼，最後卻都化為了無奈。

最終，鎮長忍不住掃了顧青峰他們一眼，問道：「你們三個，究竟是什麼來頭？」

顧青峰正欲開口，顧流雲擋在了他的身前，回答鎮長：「鎮長啊，您要搞清楚，是我先問的您問題，應該先由您來回答我，這是最基本的禮節，您懂嗎？」

一個小輩向一個長輩如此說話，才是不懂禮節，但顧流雲本來就是一個行事毫無章法，無理還要攪三分的人，他可不問對錯，只問意願。

鎮長被他逼得有點急，額頭都泛起了一層細細的熱汗。

他的妻子也呆了，原本是因為傷心，一直撲在女兒身上哭泣的，結果聽到那三個陌生男人跟鎮長的對話，被吸引了注意。

為什麼她感覺，丈夫好像知道一些她聽都沒聽過的內情？

鎮長嘆了一口氣，語氣頗為無奈：「我確實知道一些東西，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如果你們有興趣，就跟着我進屋吧。」

但是進屋之前，他還朝妻子說了一聲：「你先把門給關上，文秀的屍體不要動，一會我來處理。」

關門？

鎮長的意思是先不要讓人知道文秀死了嗎？而且處理，他想怎麼處理。

顧青峰他們心中懷有疑問，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便跟在鎮長身後，隨他進了屋子。

那間屋子是大廳，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

鎮長讓他們隨意落座，家裏沒有準備茶水，不好意思。

顧青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這些，隨即自報家門：「昨日匆忙，也沒有跟鎮長好好做一番自我介紹，在下顧青峰，是一位採風者。」

到底什麼是採風者，鎮長不清楚，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新詞，但還是拱着手吹捧了一番顧青峰。

楊百手就說他是個半路上出家的大夫，學藝可能不精，但是看到村民那一張張滿懷希望的臉，之後也會全力以赴進行救治的。

至於顧流雲，他就很怠慢了：「我就叫顧流雲，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夠了，到底是幹什麼的，你不用清楚。」

楊百手看着他那殺伐果敢的樣子，也是主動加了一句：「你確實不用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知道了，你可能比現在更怕。」

「啊？」

鎮長愣了一下，但見到楊百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顧流雲嘴角的獰笑，也自覺噤了聲。

這個人該不會是個殺人犯吧？

顧青峰笑了笑，他讓鎮長不要緊張，而且還特地解釋了一句：「我們也是因為擔心村子裏的病情，所以想早點上街，摸清一下情況，結果卻正好聽到了您夫人的尖叫，顧某可以拿性命保證，您的愛女之死跟我們三人絕無半點關係。」

單看他們開始就背着身的樣子，就能知道，他們是有多避諱看鎮長女兒的裸體，怎麼可能親手扒掉她的衣服呢。

鎮長臉上浮現出一絲哀傷之情，顧青峰想勸他節哀，但也清楚僅靠隻言片語是毫無用處的，人家可是死了女兒，沒有遭受過那種失去親人的經歷，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顧青峰很快轉移了話題：「您剛才好像說，可能知道觸怒神靈的內幕？」

鎮長先是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這才說道：「你們既然知道我們村子供奉了火神，也應該知道我們的信仰，只許做好事，不許殺生。」

顧青峰頷了頷首，表示自己確實清楚村子的信仰。

鎮長眯了眯眼睛，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他說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就是有次一位路過的乞丐進村討水喝。

村子裏的人見他可憐，不僅給了他水，還施捨了他一些吃食。

結果沒想到的是，那乞丐非但不知道感恩，還跟他們說：「你們吶，有的是好人，有的卻很壞，我勸你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那戶人家的妻子聽不懂老乞丐話裏頭是什麼意思，只是對老乞丐道：「我們村世代行善，整個江南沒有比我們村更好的人了。」

女人很驕傲，說自己村子路不拾遺，夜不關門，甚至把火神朱雀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老乞丐卻連連搖頭，說什麼：「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女人脾氣很好，見老乞丐這麼說雖然不高興但也沒為難，但她丈夫是個急性子，聽老乞丐詆毀自己的村子，當即發了狠，讓老乞丐滾出自己的家門。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聽好了，小子，不管遲了多少年，欠下的，終究得還，不止你要還，你的兒子也要還。」

那人不知道老乞丐怎麼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尤其聽到他話里意有所指，更是發了瘋，直接就將老乞丐給打趴下了，罵他是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自己妻子給他水喝，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說這些混賬話。

「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男人是徹底發了狠，女人見情況不對，趕緊叫人過來勸架，可是等她回來后，家裏卻只剩下了丈夫，老乞丐早就沒影子了。

說到這裏，鎮長嘆了口氣：「那個乞丐本來就是外鄉人，咱們肯定要照顧自己鄉里人啊。」

「你是說，你們把那個乞丐打死了？」楊百手直接就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得問道。

鎮長趕緊搖了搖頭：「您可不能亂說，跟我沒關係啊，而且當時富貴說的是，沒打死，人跑掉了，所以大家才沒計較什麼。」

顧青峰看着他的樣子，知道他的話沒有說完，主動為他補了後面一句：「只不過，等後來沒多久，瘟疫爆發了，所以你們才想起來，是不是當初打死了那個老乞丐才招致的報應？」

鎮長張著嘴，一臉被戳中心事的樣子。

顧流雲問道：「那後來呢？後來就沒有人去問一下那個男人，他到底有沒有把乞丐打死？」

鎮長面露難色，回答道：「怎麼問？一家三口都死得乾乾淨淨的，怎麼問啊。」

當時富貴雖然說自己只是把老乞丐打了一頓，誰讓他沒事找事，上門說一通晦氣話，打他都是輕的。大家也只當過去了，畢竟那是個外鄉人，又是一個乞丐，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結果沒多久就爆發了瘟疫，這時候，大家越來越懷疑富貴是不是把人打死了？一個個叫囂著富貴是殺了人，村子裏是不能做壞事的，殺了人，火神不會再保佑他們了，還要他們因為自己犯下的罪過得到應有的懲罰。

一個個說的有模有樣的，彷彿這就是一出神靈降災的瘟疫。

顧青峰卻看向了鎮長說道：「我能問問你，那個乞丐什麼模樣嗎？」

鎮長回憶了一下，他說自己是沒有見過的，但是聽人說：「那個乞丐穿着一身補丁的長袍，右手拄著一根拐杖，說話很精神，眼睛也漆黑得發亮，有着一股極強的穿透力，好像看着你，就知道你心裏頭在想什麼似的。」

這個描述讓顧青峰眼前立馬浮現出一個人影來。

那個人跟自己只見過幾面，印象卻十分深刻，不是別人，正是當初中原大飢荒時，誘顧青峰上當，留下一張紙條的神秘老乞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