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藏頭古詩

第一二八章 藏頭古詩

「這詩是什麼意思?」蘇飛雪輕聲問道。

顧青峰嘆息一聲,眼眸低垂:「這詩明面是說,他思念故鄉,懷念家門口的那棵桂花樹,以及那個永生的遺憾,再也不能看着妹子做新娘子畫紅妝,只留一墳枯冢與他為伴。」

「實際上,是一首藏頭詩?」未等顧青峰說完,楊百手忽的看向了他。

顧青峰點點頭,說了這樣一句話:「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就是:逢木踏二!」

就跟他在幽靈船上得到的線索一樣,都是隱晦的,目前來看不知道怎麼用,具體要等下墓見了機關方得用法。

蘇飛雪又問:「這方七佛難道不怕線索落在別人手上嗎,就直接把線索吃進了肚子裏。」

「大概當時的人都沒想到,這線索確確實實在他身上吧,而且那時候宋軍急着去生擒方臘,根本沒時間將獨松關翻個底朝天,而百年後,屍首最後化作一抔枯骨,線索自然留給了有緣人。」

顧青峰微微嘆氣,卻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我父親也曾見識了陰兵過路,而這羊皮遺書既然還在,就說明這個線索他們也是不知的。」

看着顧青峰愁眉緊鎖的樣子,楊百手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顧青峰說:「夜殃。」

這個局裏夜殃是什麼身份,方臘墓是他帶父親去尋的,地圖也是他給的,為什麼他卻不知道水線索與金線索分別藏於何處?

曾經顧青峰懷疑過,夜殃會不會就是聖公方臘的後人,但如今看來,似乎也不大可能。

「或者說,我們才是那個有緣人嗎?」

是沈雋,是方七佛等待的有緣人,可這又是誰算出來的。

包天師?

就在顧青峰冥想的時候,一聲猴子叫打斷了他,它嘰嘰咕咕的,爪子不停得在顧青峰眼前晃,間或又指了指屍體的肚子,意思彷彿在說,你不是都取出來看完了嗎?怎麼還不放回去。

顧青峰有些無奈,但他還是認真得把遺書再度過了一遍。

直到那遺書的內容深深得刻在了腦子裏,顧青峰才把遺書放了過去,將那張牛皮紙重新塞回了方七佛的肚子裏。

這下,那隻領頭猴放心了。

可是沒一會,那隻領頭猴又搖了搖方七佛的身體,嘴巴里還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說:「你快起來呀。」

顧青峰看着這一幕,不禁悲從心來。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隻猴子的頭,如蘇飛雪剛才一樣,手落上去,就是漫天脫落的毛。

「你在此處多久了?」顧青峰看着那隻實際蒼老,面上卻強裝精神的猴子,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這群猴子不是新猴子,正是與方七佛相知相伴的那一群。

它們已經很老了,老到這些屍體從肉身變成枯骨,老到時代變遷,距離北宋已經很遠很遠。

可它們不知道,它們以為朋友只是睡著了。

當年,它們將方七佛等犧牲的將士拖回來,帶到這個洞,帶水帶果子回來,它們不知道為什麼恩公總是在睡覺,就連果子都不吃了。

是不是這果子不好吃,那它們就搶別人的乾糧。

可還是沒有人動。

猴子很苦惱,它們學着方七佛等人在世時候的樣子,穿着鎧甲軍裝,巡邏那片他們不知道巡邏過多少遍的地方。

別擔心,你們休息的時候,會有我們在!

這群傻猴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得等,它們沒有時間概念,只以為朋友只是累得睡著了,哪一天休息夠了,就會重新清醒過來了。

「那你累嗎?」顧青峰輕輕撫住那隻領頭猴的頭,心中酸楚,閉上了眼睛。

而在場的蘇飛雪與楊百手兩人,看着顧青峰悲戚的眼神,想着方七佛留下的那封遺書,也都慢慢明白了過來。

這些猴子等了幾百年,等待方七佛醒來的那一刻。

就連剛才,顧青峰把東西放回去,領頭猴還小心翼翼得推方七佛,在叫喚他。

這些猴子不懂人的情感,也不明白生死的含義,只是在等,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得等下去。

就是靠着這份執念,這份不知歲月更迭的懵懂,它們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春夏秋冬。

楊百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顧青峰卻問他:「有什麼辦法嗎?」

有什麼辦法幫它們解脫嗎?

這樣等下去太苦了,因為不管它們等多久,方七佛他們都不會醒來了,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楊百手看着顧青峰,過了好半晌,他才點了頭。

楊百手剛才是跟這些猴子交流過的,他是懂一點與動物打交道的語言,只是這件事太過悲傷,他一時竟不知如何說起。

許久許久,楊百手兩隻手握在一起,以手為塤,吹起了一首淡淡的歌。

那曲子調子悠揚,輕緩放鬆,猴子們都豎起了耳朵。

淡淡的,不悲傷,只是一點點悠揚的調子從楊百手的手中吹出來,猴子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場面,紛紛依偎在了旁邊的屍骨上,它們臉上帶着安詳的笑容,以及前所未有的輕鬆。

領頭猴也是,他縮在方七佛的懷裏,仿若當年被他所救的一隻幼猴。

漸漸的,它閉上了眼睛,就連握著武器的爪子也垂了下去。

它們永遠的睡過去了……

臨走前,顧青峰沒有再拿走那張羊皮卷,儘管已經沒有了這群猴子的監督,但是這東西還是與方七佛一起安葬得好。

他們不想再打擾它們的寧靜了。

在折返的路上,蘇飛雪問楊百手:「你是告訴它們,有關於方七佛已經死去的事實對嗎?讓它們放下那個執念,一直吊著的那口氣也就散了。」

楊百手停下了腳步,搖了搖頭說道:「原本我是這樣想的,它們撐著就是為了那股執念,但是在吹曲的時候,我後悔了,它們本來就已經很累了,打破它們的希望又有什麼好處呢?」

「或者說,就連它們自己也知道,它們的夥伴醒不過來,只是已經習慣了等待,習慣了每日朝陽升起的時候去為他們尋來最新鮮的果子,每日西斜,着裝替它們去巡邏。」

楊百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它們也很累了,我只是讓它們也休息一下,想着過去經歷得最美好的事情,就讓時間定格在那一刻,懷着幸福的笑容睡去,總好過失去所有的希望終結。」

聽着楊百手的話,顧青峰也去看他,那張俊美神肆的面容染上點點慈悲。

原來楊百手也是如此細膩且溫情的人吶!

而顧青峰沒有注意到的是,清冷月光下,蘇飛雪卻多看了他幾眼,這目光複雜,難以深究。

解決了行軍猴的事兒,三人披着月光,折回了獨松關。

獨松關內,眾人卸下以往的防備睡得香甜,只是苦了小鑽風,小鑽風也想睡,但何奎卻下了命令,讓小鑽風跟穿山豹陪着他輪流守夜。

何奎雖是莽野之人,卻明了,顧青峰等人在外守夜的目的。

遇到突發情況,他們一定會進行處理的,所以屋內也得有人盯梢才行。

顧青峰他們回去后,何奎也沒有急着問他們發生了什麼,而是讓他們先休息一下。

夜過去大半,三人也沒有推脫,就地而眠,進行修整。

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等第二天朝陽升起的時候,他們便也起來了,休息了半夜,精神也養了回來。

只是這小鑽風,雖然是跟穿山豹何奎輪流守夜的,眼皮卻耷拉着,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小鑽風抱怨了幾句,長山二白聽了,連忙說道:「沒事,一會哥給你煮幾根人蔘茶,保准你精神百倍。」

「謝謝哥。」小鑽風隨意抱了個拳。

早上吃乾糧的時候,顧青峰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眾人,原來那傳說中的陰兵過路,只是一群感恩的猴子換上鎧甲進行的午夜巡邏。

眾人不禁一陣唏噓:「好一群重情重義的猴子啊。」

還有人罵那個羅小北:「那個叛徒真是狼心狗肺,賣主求榮,連猴子都比不上!」

「別噁心猴子了吧,人家猴子可沒那種壞心眼,真是,對他有恩,不懂報恩還算了,還出賣,還讓宋軍把方七佛給曝屍鞭屍,活該那群猴子把他給懸掛鞭打了,換了我,我要把他皮給剝了。」

……

一陣義憤填膺的怒罵,眾人也算是有了精神勁。

吃完早飯,顧青峰讓眾人收拾好行囊,他們要翻過烏龍嶺,朝最後一站進發了——葉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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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寶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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