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人間苦

「所以你幫不幫我？」方汀看着鄺無辰，似乎無法理解此刻他的無動於衷。

「你已經嘰嘰喳喳說了很久了，能不能停下來休息一會呢？」鄺無辰看着方汀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做人怎麼可以一點原則都沒有！」方汀大聲喊道，似乎已經無法繼續忍受他的麻木。

「你要我怎樣？現在找到那個人？告她？然後打官司？對不起，我的時間不是用來干這個的。」鄺無辰冷冷地說道。

「算我看錯你了。你連點公義的視角都沒有，沒有原則再有錢有什麼用！」方汀十分憤怒。

「原則？呵呵。」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任何波瀾，反倒一絲輕蔑的微笑，「我只和制定規則的人為伍。」

「行。我自己解決。高估你了，呵呵。」方汀一甩門，轉身離去，剩下鄺無辰無奈地搖了搖頭。

寒風中鑽進一輛計程車，看着手機中打探好的工作室地址，直接上門去了，面對疾風暴雨向來是方汀的作風，何況這次的問題如此嚴重，她實在無法忍受。

鬧中取靜，一處掩蓋在竹林中的別墅，令方汀大吃一驚。日式枯山水，代表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徑直走上前去，門沒有鎖，直接打開，走進一間大辦公室，裏面幾個人同時抬頭，竟然驚訝到了。

「你怎麼來了？」女人一臉吃驚地看着方汀問道。

「走進來的啊，需要再給你表演一遍嗎？」方汀氣不打一處來。

「有事嗎？」對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加上人多勢眾，看起來比較理虧的反倒更像闖入別人辦公室的方汀。

「你猜呢？抄襲那麼爽嗎？忘乎所以了？」方汀看着對方，憤怒地說道。

「哦，這個還請你自重，污衊別人要負法律責任的。」對方雲淡風輕，不緊不慢地回答，頭也沒抬，仍舊和幾個下屬討論著方案，令站在地板中央空地上的方汀顯得十分突兀和尷尬。

「你這種....低端抄有完沒完啊，題目都不換，這麼理所當然的嗎？」方汀實際上雖然平日裏講原則而且善於辯論和堅持自己的立場，然而，她十分不擅長衝突更別提吵架了，只要氣氛不對，她便滿臉通紅，講話時心跳加速，完全沒有了堅持邏輯時的攻擊力和從容。

她害怕衝突。然而又無法忽視衝突。

「哦？那你去告我啊，不過在你起訴之前，還是麻煩不要打擾我們正常辦公，大家都挺忙的，養家餬口。」女人輕描淡寫，彷彿此刻的方汀是一個野蠻的入侵者。

方汀看着幾個人說不出話了，這才意識到，或許自己戰略上真的錯了。這樣子找上門來，在人家自己的場地上指責別人的錯誤，在他們自己人的輕蔑眼神中自取其辱，事情已經不是抄襲這個大原則不可侵犯那麼簡單。

「行。走着瞧。」方汀轉身便奪門而出了。

另一個辦公室里，同樣一個年輕女性也面臨着類似的挑戰，只不過，情況看起來要嚴峻得多。

「Stephanie，看樣子不妙，對方已經在造謠你了。」一個助理跑進了辦公室，邊說着，邊發了一個社交軟件截屏給她。

「她這樣抹黑，真的是太恐怖了！這對我們以後的工作很不利啊！」小助理看樣子嚇得不輕，雖然工作項目中，總是處於一種討論辯論的狀態，然而現在的事態上升為人生攻擊和抹黑，還是令人感到了恐懼。

「呵呵，寫的真離譜。還圈內人口碑崩潰，圈在哪裏呢？她圍起來的嗎？」Stephanie一聲冷笑，放下手機，不想再討論下去。

「可是這可怎麼辦啊，畢竟也是有着一定資歷和影響力的人，這樣的攻擊對我們不好啊......」小助理似乎看起來比Stephanie還焦躁。

「有一定資歷喝影響力還這樣人身攻擊，傷害的只能是她自己。」Stephanie倒是十分淡定，「直接忽略掉，該幹什麼幹什麼，沒人會閑到不牽扯自身利益就去盲目站隊。」Stephanie雖然努力裝作氣定神閑，然而內心依舊十分受傷和憤怒，「圈內人，呵呵，烏鴉得世界天鵝都是有罪的。找幾個愛八卦的人說一會別人的壞話就以為自己在業內槍斃一個人了？真是神經。」說着，用力敲打電腦鍵盤，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息。

「那.....那你也別生氣了姐。咱就當....今天黃曆不好，我去給你倒杯咖啡吧，開心一下。」小助理倒是十分宜人，貼心地說道。

「唉。」Stephanie嘆了口氣，「以後啊，大家都要習慣這種事情。離錢近的下游生意，沒辦法，鬼多。小心點，如履薄冰，像雨薇平日裏經常囑咐的那樣，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壞人吶，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Stephanie雖然是安慰下屬，實際上和誰自我寬慰。邊說着，邊往後一靠，揪了揪衣服，透透氣。

「壞人的結局都是一樣的？什麼結局？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壞人通常過的都很瀟灑呢。」這麼一安慰，小助理反倒迷惑了。「我看現在這個社會，反倒是好人吃虧。像咱們，辛辛苦苦做方案，最後還不是逃脫不了被騙方案和被關係戶搶走勞動成果的結局？沒聽說哪個專攻害人的還不成人輾轉反側，倒是咱們這種老老實實幹活的啞巴吃黃連。」

小助理這麼一說，Stephanie瞬間也很喪了。

「雨薇以前說過，堅持做好人，最後身邊會圍繞好人，並且相信好人的邏輯。做人呢，要相信善。」Stephanie強行自我安慰，然而此刻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

小助理看了看Stephanie，覺得兩個人的互相安慰也差不多了，便出去做咖啡了。剩下Stephanie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發獃，「做生意，真是太難了！」她自言自語，邊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朋友圈。

「罵人呢，建議最好指名道姓。現在這個年代，人心脆弱著呢，您這麼指桑罵槐，棍掃一大片，恐怕也不是成熟資深從業者該有的表現吧。一年三百六十日，總有一天能合作，何必刀霜劍雪嚴相逼啊……」發完這一條，全員可見，感覺釋放了很多，然而，卻仍舊因為本身不夠友好的內容另心情不大愉快。

「來，再吃一口米飯。」另一個城市，溫馨的黃昏漁家晚餐，男孩一筷子夾着很大的米飯，雨薇則是笑意盈盈地張開了嘴，不顧淑女形象地大口吃了起來。

拿着手機，看到最新一條朋友圈，卻突然笑不出來了。

原本其樂融融平靜美麗的心情，被Stephanie這段文字突然攪亂，那熟悉的糟心的日常再次襲來，令她躲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