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當狗的人生

那人豁然瞪大了眼睛，他想回身，可他胸腔里插著一把鋸齒刀，他根本就沒法轉動自己的身體，只得獃獃的望着前方。

老年常小旗挑起嘴角，緩緩的蹲下身子，在他身後耳邊說道：「老弟，其實立地菩薩的原話是天王祭壇，四去其三！」

「天王祭壇，四去其三？」常小旗咕噥了一下嘴，沒太明白。

此時他還未拔出鋸齒刀，那人雖然疼痛異常口吐鮮血，但他動彈不得，他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做不了任何事情。

老年常小旗嘿嘿笑道：「這裏就是天王祭壇，四去其三，就是四個人里，三個人都得死！」

那人雖然快死了，可依舊是滿臉惑色，人都是這樣，死也不想當個糊塗鬼，否則到了陰曹地府那是沒法轉世投胎的。

「你我兄弟三人，外加這銅甲屍，不就是四個人嗎？」老年常小旗嘿嘿笑道：「可這銅甲屍不算人啊，四去其三應該是四去其二，也就是說咱們三個人當中必須要死兩個。」

「哎呀，沒辦法啊，別怪老哥哥我心狠手辣，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在鮮血與污水中爬出來的，我吃死人吃蛆存活的時候，我躲在糞坑裏保命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不會再做別人的棋子！」

「嘎吱吱……」鋸齒刀緩緩的往外抽著，那人疼的渾身都在顫抖，可他能做的就只有顫抖，因為鋸齒刀上的凹槽早已放出了他體內大量的鮮血，就算沒有這股疼痛，他也是必死無疑。

拔出了鋸齒刀，老年常小旗在鞋底上蹭了一下刀刃上的鮮血，冷哼一聲：「兄弟？」

「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

那人還未徹底斷氣，絕望的看着老年常小旗，嘴角咕噥了兩下，不知在說什麼，老年常小旗蹲下身子，道：「萬人劍只有一把，寶藏只夠一個人花，憑啥給你？下輩子投胎時，讓閻王爺給你個機靈點的腦袋。」

常小旗悲嘆唏噓，這一支所謂的探險隊，一路走到這裏，就剩下這個辦假證的了，叢林里死的那兩個，或許是意外，但這兩個卻實實在在的死在了陰謀之下。

這個辦假證的老年常小旗，嘴裏就沒一句實話，他口口聲聲說是立地菩薩的指令，但其中肯定有真有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就讓這些人失去了判斷能力。

銅甲屍是真的，也確實是立地菩薩給的，立地菩薩很神，但他可能沒那麼多廢話，僅僅只是說出了天王祭壇，四去其三這八個字，算是一句讖言。

結果到了老年常小旗這裏，他就有了自己的發揮空間，可謂是謊話連篇，先後殺死了探險隊中的成員。

常小旗猜測這些組成人員，應該都是一些背地裏專干這種勾當的人，沒有父母家室，不管死在哪裏，都像從未來過人間。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唉。」常小旗忍不住嘆了口氣，誰知這口氣的聲音有些大了，周圍沒了嘈雜的聲音，寂靜的環境下，倒是被老年常小旗給聽到了。

「誰！」他暴喝一聲，連忙抓起鋸齒刀，緊盯常小旗的方向。

「出來！」其實他沒看見常小旗，但常小旗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想想一直躲著也不是事，老金也死在了這，太爺還沒來，該自己擋的，就得自己擋。

常小旗走了出來，冷聲道：「我就覺得是立地菩薩指引你來找我的，否則我們無緣無故，為什麼會認識？」

老年常小旗看到他，緊張的神情頓時輕鬆了大半，道：「是你啊，往上追幾輩，或許咱們同宗同源，又或者是一大家子的也說不定啊。」

「是啊，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親戚就是用來坑害的，這就是你的人生準則嗎？」

老年常小旗的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眯眼道：「你躲在這裏多久了？一直在偷聽！」

「我比你們都先到，所以，不是偷聽，是被迫聽到。」

他收起鋸齒刀，笑眯眯的說：「聽到了也沒關係，反而我覺得是一件好事，你也知道的，萬人劍我是沒興趣的，所以我不會跟你們搶奪，你想要，儘管拿去。」

這種笑面虎，常小旗是真的服氣，也笑道：「是啊，你對萬人劍確實沒興趣，但你似乎對某個人的心臟很感興趣吧。」

氣氛僵在了這裏，很明顯，這一場架是必須要打了。

老年常小旗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兇狠了起來，但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裏，他的臉色從兇狠又慢慢的轉變為平淡，以及最後的和氣而笑。

「老弟啊，我確實想要你的心臟，這話不假，但這都是立地菩薩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啊。」

話剛說到這，只剩下最後一個符咒封印的銅甲屍，身體忽然顫抖了一番，他身體所有部位都在抖動，唯有最後封印着的左腳不會動彈，上邊還插著一根木釘，釘子上貼著一張符咒。

「你看，銅甲屍快要復活了，等他一復活，咱們都得死，要不然咱們先撤，你看如何？」老年常小旗說道。

常小旗冷笑一聲：「撤到安全的地方，再被你用詭計一刀戳死我，然後吃下我的心臟？」

「老弟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也都聽到了，我還能得手嗎？」老年常小旗笑道：「算了吧，咱不要爭鬥了。」

「你是這麼想的，可我不這麼想。」說話間，常小旗一步步朝着老年常小旗走過去，卻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道：「老弟，你剛才也都聽到了，我能活到今天，我吃的苦沒人知道，我會在你面前撒謊，但我不會在臨死之人面前說謊吧。」

常小旗立在原地，不動聲色。

他又說：「我從小就被人欺負，為了學點本事，我把我的親妹妹都送給了我師傅，算是我親手糟蹋了我妹妹，我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說到這裏，他的音調忽然高了幾倍，幾乎是吼的：「可我沒辦法！我他媽也不想被人欺負啊！」

「誰天生有飯吃，還願意當狗！」他吼的眼睛都紅了。

正準備抽出小彎刀的常小旗，動作有些遲疑了。

「我是陰險狡詐，我是連兄弟都殺，可我為什麼變成這樣？！我天生就是這麼狠毒嗎？」老年常小旗吼道：「年少時的我，沒有別的追求，僅僅是想有口飯吃啊，可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是我的原因嗎！」

他猛的一揮手，「這不是我的原因，是這個世界對我太殘酷，是這個世界拋棄了我！」

沒有誰天生就是大惡人，他的性格一定是在後天的生長環境裏養成的，但這對常小旗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這場對決還是要打的，不管他怎麼求饒，都不可能。

「我貪，我惡，我沒有人性，可我也不想這樣，不然我就活不下去！」老年常小旗眼睛都紅了，他說：「老弟，我跟你不同，你有一個叱吒風雲的太爺，前後百餘年的傳奇人物，我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太爺，我會這樣嗎？」

「我要是有一個富可敵國的二叔，我會這樣嗎？」

「如果我的父母沒有被人逼死，如果我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會這樣嗎？」

常小旗抽刀的動作停下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對方之時，往往都是因為對方說的確實是事實。

但事實不一定就是對的。

「走上這條路，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怪家庭，怪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怪你自己，你這種人從本性上自私無比，你永遠看不到自身的錯誤。」

常小旗上前一步，道：「不過我可以考慮留你性命，但你的雙手和雙腳我會給你廢掉，如果你能抻到我們回來，我會把你背出賀蘭山脈，帶你回去，我給你養老，你放心我不會虐待你，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不會有任何為難你的地方。」

「你說的話，未必頂用吧？」老年常小旗忽然跪地磕頭，喊道：「常太爺，您終於來了！」

太爺來了？

常小旗回頭望去，但見身後空空如也，還未來得及轉頭時，就聽一陣陰風呼嘯，等他轉過頭的瞬間，忽聽撲哧一聲，緊接着就是胸腔里的一陣劇痛。

原本跪在地上的老年常小旗竟動如脫兔，僅僅是在轉頭的瞬間從地上一躍而起，並在半空中拔出鋸齒刀，插進了常小旗的胸膛里，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可見他也是個高手。

胸腔里傳來的疼痛，似乎並沒有那麼撕心裂肺，可依舊讓常小旗無法動彈。

老年常小旗撕開了偽善的嘴臉，略微低頭，陰狠道：「老弟，你還是太年輕啊。」

常小旗想過他可能會發起偷襲，但沒想到他的速度會這麼快，他疼的倒吸涼氣，說：「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原本我還想留你性命，但現在看來……」

「哦？」老年常小旗緩緩的抽著鋸齒刀，只聽嘎吱嘎吱的聲音，鋸齒在胸腔里划拉着常小旗的肋骨，疼的他臉色都扭曲了。

「現在看來，怎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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