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修羅戰場(一)

肖勁心中已經有了七分必勝的把握，如果魏軍臨陣倒戈的話。他策馬進城，直奔皇宮，想把這個好消息儘快告訴周敏。

街上忙碌異常，人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慘烈戰鬥做準備。到處都是妻子送別丈夫，父母告慰孩兒的場景。武器遠遠達不到人手一件，老百姓拿了自家的鋤頭，糞叉等當兵器，大鍋蓋，門板等物當盾牌，拆了房屋圈舍等石料一步一步背上城牆。也許以前國家朝廷沒有善待你，甚至殘酷地壓榨你，但是在關乎國家民族，子孫後代存之的大問題前，除了拋棄以往的仇恨，團結一致，共同對外，還能怎麼辦呢？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任你打我罵我，吸我血吃我肉，我卻不得不繼續維護你，支持你，為你肝腦塗地，這究竟是為什麼？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就這麼活着，直到死去，不管是餓死還是戰死。

肖勁感慨萬千，他勒慢了馬，努力避讓這些衣着襤褸食不裹腹的貧窮百姓，因為他們現在是國家最忠實的底柱，最強大的倚靠。有本事有頭腦無節操無擔當的人早就撤了，只剩下他們，走不了，也捨不得走。面對敵人的金戈鐵馬，不想死，只能奮起反抗。

石泰幾乎愁白頭了，他深信，憑這些軍民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住五國聯軍的，城破國亡是頃刻之間的事。他更是從周敏一回來便準備後事中看的一清二楚。大批的金銀財寶被運了出去，而女皇自已找了一處最高的地方敬仙台，命人堆滿柴火，時刻守衛。只等京都一破，事無挽回，女皇便要點燃大火，自我殉國。

肖勁得知也是大吃一驚，第一反映居然不是害怕驚恐而是感動佩服，忍不住想為周敏大大地點上一個贊。此等英雄壯舉，簡直羞煞多少君王將相，但是這從側面不也說明對自已不信任嗎？認為自已不一定能守住城嗎？

肖勁也是暗暗自嘲，梁國國小式微，兵少將寡，能打的不是戰死就是背叛，自已也是矮子裏挑高個，迫不得已呀。但是，英雄不論出身，立功不說老少，周喻揚名赤壁不也是在弱冠少年之時嗎？成名就在現在，立功就在此時，豁出去了，反正是一死，倒不如死裏求生，再搏一個奇迹。

內侍給肖勁做了通報，不一會兒便宣他進去。

周敏一身白衣坐在正中，出神地望着京都的大街小巷。

肖勁行完禮，跪坐一旁，周敏開口問道：「肖勁，你說，朕是該賠上這全城的人口一起戰死，還是大發慈悲，網開一面任他們自行逃離？」

「陛下！」肖勁聽完大驚，急道：「正是緊要關頭，陛下怎的說此喪氣的話？臣剛來時，見滿城百姓不分老幼全力備戰，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為何？只為求活而已！戰，尚得一生，不戰，必死無疑！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陛下萬萬不可糊塗！」

周敏雙眼通紅，幾欲流淚：「你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當真！」肖勁斬釘截鐵道。

「百姓尚且如此，何況天子乎？」周敏重振精神：「來日大戰，朕當親自擂鼓，以振軍威。若不幸城破國滅，百姓慘遭屠戮，朕亦當舉火自焚，決不獨留世間！」

「我相信這種情況決不會發生！」肖勁說道：「適才得到消息，敵軍明日就要大舉攻城，是非成敗看此一朝，陛下就請安坐高台，等臣勝利的消息！」

肖勁終究還是沒有把延慶公主的事兒告訴周敏，一來保密。二來，怕事有不逮，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反而不好。向死而生，生的機率才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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