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風雲又起

原來藩靜紫把他帶回了肖府，他們的家。周敏公主如何會讓藩覆雲給他帶話，他不知道，也不敢問。門口已經準備了一輛大馬車，藩靜紫把他扶了上去，依依惜別。

車會不會有點太豪華，太高調了？肖勁一直在心裏想，自已現在被嚴密監視，如果沒有意外，明天就會迎接到一場無於倫比的疾風驟雨。公主勢必也難獨善其身，此時此刻召見不是公然落入盧丞相等人的眼中嗎？再說，此時才找自已商量對策是不是太晚了點。縱然自已天縱其才，兩世為人，現在也只有引頸待戮一條路了。

進宮的路異常順利，正在他胡思亂想之中，己然被馬夫接下了車，在內侍帶領下向公主寢宮走去。

一路上，肖勁旁敲側擊，連連發問。內侍只是閉口不語，只管唯唯喏喏帶路。及至殿門口，肖勁聽到了幽怨悅耳的撫琴之聲，內侍行禮悄悄退下，只剩他一人循聲找去。

餘音裊裊，原來是周敏公主一個人端坐在胡琴前，鳳目微閉，玉指輕撫，正在忘我彈奏。

肖勁凝神靜音，不敢弄出一點聲音。絲弦悠長，抑揚頓挫，像極了一個少女正在如哭如泣地傾訴，悱惻纏綿卻又動人心魄，他不禁聽的痴了。

一曲彈罷，肖勁依然如在夢中，反覆回味，萬萬沒有想到周敏公主竟然有這麼一手好琴藝。

她緩緩回頭，看到了一臉痴醉的肖勁，輕啟朱唇：「你來了？」

肖勁頓然醒悟，連忙告罪：「臣剛剛到，驚擾到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無妨，許久沒有撫琴，手藝都有些生疏了。」周敏無奈一笑，轉過身來：「聽說你要與新娘子和離？」

肖勁凄苦地說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由於我的過錯，一場大禍驟然而至，實在不願意看她一同遭，故而出此下策。」

周敏認真地看向他：「想不到你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藩覆雲來我這兒哀求半天，你可知道是為了誰？」

肖勁心中一暖，難道老丈人是為了我？周敏搖了搖頭：「他是來為他女兒開脫的，明明知道我欲招你為駙馬卻跑來跟我搶，你說我該恨你還是恨她？」

「是臣辜負了公主，公主還是恨臣吧。」肖勁說道。

「呵呵，你還真以為我垂青於你嗎？」周敏公主笑了笑：「我只是不願被人逼去和親，尋你為我擋上一擋而已，想不到你居然不幫這個忙。」

「臣慚愧！」肖勁心中有了一絲釋然，也有了一絲難過，一種說不出的酸酸感覺。

「所以，我勸藩覆雲，將錯就錯，認下你這倒霉女婿吧。」周敏微笑道，言語中透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失落。

肖勁苦笑道：「確實倒霉。日頭剛落時，臣就驚聞邊城丟失，厲城被圍，十幾萬趙軍即將殺入內地。明天戰報到達，做為始作俑者，臣真是萬死難贖其罪。」

「戰事失利，丟城棄地是前線將帥之責，又關你何事了？」周敏笑道。

「呃？」肖勁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說：「可是畢竟是臣毀約在先...」

「割地賠糧就能保證趙國人不再攻打我粱國了嗎？」周敏說道：「當初和議本就是下策，但卻是為了救肖都督及眾位將士不得已而為之。可惜最終肖都督還是殺身殉國，真是不勝感慨！」

「公主義舉眾將士感恩戴德，銘記於心。可是現在趙國二十萬大軍來襲，攻城拔寨勢不可擋。朝廷追究責任，以盧丞相等人的作為，不但臣免不了以死謝罪，恐怕還會連累公主，禍及百姓，萬望公主早做決斷！」肖勁擔心道。

「做決斷不是陛下的事兒嗎？」周敏說道。

「陛下的決斷怕都是盧丞相的決斷吧！」肖勁說道：「況且陛下身邊還有盧皇后，我們是無力回天了。」

「那要依你說該怎麼辦？」周敏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肖勁一咬牙脫口而出：「當然是清君側，誅盧相！再行淑德門之事！」

「你果然夠狠，難道你不怕死嗎？」周敏眼中放出精光。

「怕不怕死，明天都活不了了，倒不如奮力一搏！公主殿下沒有被逼到絕境，怎會明白我的心情？」肖勁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被逼到絕境？」周敏狠狠說道：「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錯投了女兒之身，但我喜歡權利，喜歡發號施令，沉迷於天下萬物拜倒在腳下的感覺。為此，不惜一切手段扶持昏庸的二弟登上皇位。而我只求一個監國而已，過分嗎？不想到頭來，他竟被妖婦奸相所惑，不但一步一步剝奪我的權力，還想逼走我遠嫁他國。我也是無路可退了，除了君臨天下，別無他途。」

肖勁兩股站站，汗如漿下，這果真是要明目張膽發動靖難之役啊！要清君側，要造反呀。

周敏看他有些心虛膽怯，便柔聲問道：「你說，如果我與陛下爭起皇位來，你站在哪一邊？」

肖勁擦擦汗，張了張嘴，又合上。

「你心裏還是有陛下的，」周敏說道：「我很欣慰。」

「但是陛下身邊卻站着盧丞相和盧皇后，我自然是要站在公主這一邊了！」肖勁苦笑道。

「你言不由衷。」周敏緊盯着他。

「這全是我心裏話！」肖勁連忙信誓旦旦道。

周敏笑了笑，又坐了回去，輕輕撫起了琴。

「公主，明日朝堂恐生巨變，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些什麼？」肖勁有些心急。

「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嗎？」周敏笑道：「自從你踏進腳步，他們的人便嚴密監視了這裏，安心等待天明吧！」

肖勁坐立不安：「公主，這政治鬥爭你死我活，兒戲不得。我們如果不想辦法像弄死崔丞相那樣弄死盧丞相，那我們就死定了！您是不是還有別的安排？」

周敏撫琴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當然，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我的選擇。今夜註定無眠，你和我就在這裏等著吧。我還知道，盧丞相等人也是一樣無眠，他們正坐在通政司等前方軍報呢！」

「那我們在等什麼？」肖勁問道。

「等一個驚天的消息。」周敏又撫起了琴，鏗鏘有力，像極了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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