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厲城往事

謝府，肖勁洗淑一番，劫後餘生，也顧不得形象，當着謝家一桌老小甩開膀子吃吃喝喝。謝家的廚子確實不錯，畢竟傳承了幾代，底蘊在這兒擺着。真好吃，活着真好。

謝家老當家，雨霏的爺爺謝晉讚許地盯着他不置可否。謝雨霏的父母尷尬而又感激地看着，眼裏生出一些愧疚和後悔的意味。

謝雨霏平靜地講著今晚發生的事，她的哥哥弟弟們一個個聽的義憤填膺，誓要打上裴府，討回公道。

謝晉是前朝的太傅，位列八公，沒多大權勢。謝雨霏的父親謝轍又是一個散官，平日所愛花花草草，詩詞歌賦，涉政不深，向靖國公府問罪？唉！是而，他們雖然一臉憤慨之色，但要說到實際行動，還是氣勢弱了很多。

謝雨霏一介女流，短短時日竟似見慣了生死，少了很多先前驚恐失措的樣子。

追究事情的源頭，終於說到了厲城之行，肖勁也就放下了筷子。

厲城是翼州後面一個二線邊境小城，趙人叩邊時，全城老少就逃過一次，城內糧草物資幾乎都轉移一空。後來邊關告急，肖瀚領兵進駐，又跟着回來一些人，只帶了些許囗糧。不料軍情急變，厲城忽然被圍，幾千大軍就此被困一座空城。

裴倫一方縣令，不能擅離職守，謝雨霏也被裹脅在內。只是沒有想到肖老夫人也在隨軍之中。

慘烈的攻防戰隨即展開，趙人勢眾，分批晝夜攻城。肖瀚臨危不懼，運籌帷幄，守的是滴水不漏。隨着戰局陷入膠着，情況慢慢有了變化。趙人不善生產，通常以戰養戰。厲城外面掠劫一番后除俘獲大量人口，糧草牲畜卻未得多少。月余之後，糧草耗盡，厲城久攻不下，打不開通道，無法擴大掃蕩範圍，於是趙人開始以人為糧，吃人了。

厲城內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糧食早已吃完，牲畜，野草，樹皮，能吃的統統都填了肚子。士兵不能飽腹，無力守城，眼看就要守不下去了。

裴倫貪生怕死，竟生投降之心。私下勾結趙人，竟欲偷偷開門以降。千鈞一髮之際，幸好被人發覺，扭至肖瀚帳前。

得知趙人即將攻城，肖瀚深知城破之時，全城老少必定無人能活。然爾，士兵飢腸碌碌，虛弱之極，拿什麼抵擋似虎狼一樣的趙人？

厲城後面乃一馬平川，基本無險可守，一旦城破，趙人長驅直入將是天大的浩劫。消息已然閉塞不通，不知朝廷有無防備。肖瀚思前想後，終於痛下決心，殺人以食，死守厲城，以待後援。

肖老夫人聞知，情知事不可逆，一道白凌了結了自已性命。留書道，如若食人，自請已始。肖瀚悲痛萬分，吩咐烹食，自此，天地變色，厲城終陷萬劫不復之地。

「哇！」肖勁今晚所食悉數噴吐出來，不住地捶胸頓足，號陶大哭。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謝雨霏待他哭累了，疲了，繼續往下講。全城老少，除了上牆禦敵者，皆引頸受死，充做軍糧。老人，婦女，小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者，統統走向案板。

終於吃無可吃，輪到官宦家屬。裴倫把謝雨霏推了出來，為了活命，裴倫醜態百出，極盡逢迎阿諛之事。

謝雨霏萬念俱灰之時被肖瀚認了出來，免其一死，編入親軍。就在即將城破人亡之際，忽然傳來和談之事，這才有了以後的事兒。

眾人唏噓不已，肖勁更是悲痛萬分。良久，謝晉離座輕拍肖勁肩膀：「年輕人，逝者已去，不可挽回，還是着眼當下，看看以後怎麼辦吧！你今日心緒難平，不如就在這裏歇下，一切事宜，明日再說。」

言罷，吩咐下人先扶肖勁去休息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