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行省陽謀，雪姬過往

鏡湖醫仙！

這絕對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強者。

凌傑曾經在中海的時候，和蘇驚鴻經常有過交流。

蘇驚鴻就是明鏡湖的醫師，實力很強。從蘇驚鴻的口中，凌傑經常聽到她在隻字片語之間透露出對鏡湖醫仙的敬重和崇拜。

凌傑往常也時常在想，如果有機會的話，肯定要去拜訪一下鏡湖醫仙這位大佬。

中海屍毒爆發的時候，明鏡湖伸出了寶貴的援助之手。如果不是明鏡湖的幫忙，屍毒恐怕沒那麼容易控制。

只是，凌傑一直感覺，這位明鏡湖的掌門人鏡湖醫仙應該是個老太婆。

沒想到，這麼年輕？

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左右。

若非親眼所見，凌傑怎麼都不敢相信，這麼年輕就擔任了明鏡湖的掌門。

愣了好一會人，凌傑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抱拳道：「原來是前輩，失敬。」

鏡湖醫仙打量著凌傑，神色淡然：「你知道我？」

凌傑道：「聽過。我和蘇驚鴻是交好的朋友。」

鏡湖醫仙回想了一下，這才道：「驚鴻啊，我知道。是明鏡湖的老人了。驚鴻性格孤僻，很少交朋友。你能夠成為她的朋友，看來有過人之處。」

一般人得到鏡湖醫仙的誇讚，估摸著要激動的不行。

但是凌傑卻很淡定。

人家就是客氣一下好么？

你要是當真的話，那就太自戀了。

說完這句話，鏡湖醫仙站了起來，對着法度大師的佛體深深合十行禮，隨後轉身要走。

從頭到尾，她也就象徵性的和凌傑打個招呼而已。從未把凌傑放在眼裏。

招呼打完了，自然就走了。

凌傑此刻抱拳道：「醫仙前輩，我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

凌傑無比恭敬。

她實在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女子的實力達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

這種感覺，也就之前在面見青雲真人的時候，才有過。

鏡湖醫仙停了下來：「相遇也是緣分，你問吧。」

凌傑恭敬道：「我看前輩剛剛在法度大師面前誦經，想來和法度大師淵源頗深。我對法度大師無比敬仰，卻又感到不解。」

凌傑說的很小心，生怕因為言語不當惹怒了這位大佬。

鏡湖醫仙道：「何事不解？」

凌傑道：「法度大師生前花費十年時間建造了三座香火塔，在香火台上設立血香台，等待故人來點燃血香。而此後，只有一個女子點燃了血香。並且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迹。我想，這個唯一點燃血香的人，應該就是雪姬吧？」

鏡湖醫仙原本平靜的眼神，閃現出一抹精芒。

能夠有這一層推測的人，不簡單啊。

而且雪姬，是三江行省的死敵啊。

三江行省處於大國邊境，境外不遠處就是雪域，雪域百族妖獸。常年和三江行省對峙廝殺。最終在玄清門師祖玄一真人的天縱奇才之下，帶領三江行省的無數高手，前往雪域擊殺了雪姬。

從此之後，定鼎了三江行省和雪域的邊境。也開創了三江行省的武道傳承。

也因為如此，雪姬成了三江行省之中的一個禁詞。一般的武道人士壓根就不敢提這個名字。

凌傑提出來，算是膽子大了。

鏡湖醫仙重新打量著凌傑，隨後道：「不錯，唯一點燃血香的人，就是雪姬。不過，雪姬點完血香，也就長眠了。」

「點完血香就與世長辭？」凌傑大為吃驚，這一點他倒是不知道。

鏡湖醫仙道：「不錯。雪姬在雪龍山被玄一真人圍攻重傷將死，在死前，不遠千里來到了千佛寺。點燃了血香。血香點燃千佛，點燃三古塔。氣沖雲霄，長虹貫日，七天七夜不滅。」

凌傑深深的被震撼着。

雖然相隔兩百年，但是凌傑彷彿能夠通過鏡湖醫仙的隻字片語，感受到先輩們的無雙風采。

凌傑道：「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法度高僧和雪姬應該是戀人吧？」

鏡湖醫仙沒有隱瞞，直接道：「不錯。他們從小青梅竹馬，相約守望。後來，雪姬身負使命，選擇前往境外雪域。分別的時候，法度大師和雪姬在此地相約盟誓，等雪姬完成使命之後，從此隱居山林，神仙眷侶。只是天不遂人願，一別之後，雪姬憑藉超凡手段，統御雪域百族，成為了一代雪王，完成宏願。但，雪姬統御雪域百族之後，雪域勢力空前強大，嚴重威脅到了三江行省，雙方交鋒不斷，雪姬也因此成為了整個三江行省的武道公敵。法度大師身為行省武道的泰山北斗，不得不做出選擇。」

凌傑驟然感到十分悲傷：「法度大師最後做了怎樣的選擇？」

鏡湖醫仙道：「法度大師選擇了站在行省武道這邊，成為了雪姬的敵人。從此兩邊交鋒，死傷無數。戰事持續多年，僵持不下。最終玄一真人橫空出世，壯大行省武道，最終帶着行省武道人士，前往雪域絞殺雪姬。法度大師身為武道眾人，再次面臨選擇。」

凌傑唏噓不已，法度大師還真是命運多舛，天見可憐。

「這一次，法度真人又做了怎樣的選擇？」凌傑很想知道答案。之前法度大師選擇站在雪姬的對立面。更多的是一種表態，而沒有真正的參與擊殺雪姬的行動之重。

這一次玄一真人要決一死戰，法度真人如果選擇跟隨玄一真人出征的話。那就真的要面臨和雪姬兵戎相見了。

鏡湖醫仙道：「法度大師不願違背行省武道，也不願意和自己的愛人為敵，悲痛欲絕，萬念俱灰，削髮梯度，遁入空門。在此地一磚一瓦的建造了千佛寺。設立三古塔，建造香火台。為雪姬祈福禱。一生積德行善，為雪姬贖罪，期待能夠在死之前，和戀人再聚首。」

說到這裏，鏡湖醫仙都充滿了悲傷，凌傑也覺得難受。

法度大師和雪姬，本應該是一對神仙眷侶，沒想到結果卻要面臨一次次的分離和敵對。最後法度大師左右為難，被迫遁入空么你，修行佛法。

一代英豪的風采，躍然紙上。

錚錚鐵骨，鐵血柔情。

凌傑黯然神傷，喃喃道：「後來，他們相見了嗎？」

凌傑多麼希望，他們最終可以見上一面。

在鏡湖醫仙說出結果之前，凌傑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緊張。

鏡湖醫仙沉默了很久，最後黯然搖頭：「玄一真人帶着整個行省武道的高手圍攻雪域，和雪姬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那一戰，日月失色，持續七七四十九天。最後雪姬不敵，重傷大敗，絲血逃生，她忍着最後一口氣逃出生天，來到千佛寺。只是，這時候的法度大師得知雪姬大敗的消息后，氣血攻心，就地坐化，圓寂歸天了。」

鏡湖醫仙指著前方的法度佛體，道：「那一次，法度大師在這裏講經，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佛徒前來聽佛法。這一講，講了七天七夜，最後坐化圓寂。而這裏的一千名弟子，也跟着坐化了，追尋法度大師西去。千佛坐化，圓寂佛堂。這是千佛寺在這片大地上發出的最後聲音。雪姬來到此處，見此情景，悲傷欲絕，登壇點燃血香，香火氤氳，氣沖雲霄，七天七夜不滅。最後雪姬跳崖而亡。」

凌傑如遭重擊，重重的坐在地上，悵然若失。

好可惜。

雪姬和法度大師原本是一對恩愛的戀人，卻在大時代的背景之下，天人永隔。臨死前都沒能夠再相見一面。

這個故事，一般人聽了或許只是覺得惋惜。

但是凌傑聽了，卻感到悲傷，真正的心痛。

因為，凌傑體內就流淌著雪姬留下來的赤陽血。

感同身受。

心痛。難以呼吸。

這個細節，引起了鏡湖醫仙的注意，她伸手在凌傑的肩膀上點了一下，然後收了回去：「你體內有部分赤陽血？」

這話可把凌傑給嚇了一跳。

好厲害，只是身體一個接觸就知道自己體內擁有赤陽血。

這本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之一啊。

面對鏡湖醫仙這樣的高手，凌傑自然沒什麼可隱瞞的，直接道：「前輩慧眼，什麼都瞞不過前輩的眼睛。」

鏡湖醫仙看凌傑的眼神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難怪你會來這裏，也難怪你會對雪姬和法度事情如此感興趣。你這一次來，是想點燃血香吧？」

凌傑道：「前輩料事如神。」

鏡湖醫仙道：「你這傢伙還算誠實。你擁有赤陽血的事情，這麼輕鬆就告訴我了。難道你不知道，曾經擁有赤陽血的雪姬，成為了整個行省武道的公敵么？如果你這件事情被人挖出來放大的話，你也難逃成行省武道的公敵。」

凌傑道：「前輩都知道了，我瞞也瞞不住啊。」

凌傑的確很無奈。要是鏡湖醫仙真要對付自己的話，只怕自己沒有任何還手的可能。

鏡湖醫仙道：「現在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去點燃血香的話，引發天地異象，就瞞不住了。誰都知道你擁有赤陽血。那時候，就算我不殺你，行省武道也不會放過你。」

鏡湖醫仙說的輕飄飄，但話裏面的道理，卻讓凌傑十分震驚。

這一下，凌傑猶豫了。

因為赤陽血，釀成的悲劇還少嗎？

曾經在中海，錫山人界墓之中爆發屍毒，省府武理司派遣調查組下來封印錫山人界墓。但是楚雲霄卻聯合鬼木，派遣楚津南龍蛇雙子等人來阻攔玉蓉妃和古少風的封印行動。為的就是想要找出繼承赤陽血的人，加以利用或者控制。

他們為了找到能夠繼承赤陽血的人，不惜讓屍毒爆發。禍害無辜平民。

何等瘋狂？

要是讓他們知道凌傑繼承了赤陽血，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赤陽血，造就了一群又一群的瘋子。

凌傑抬頭看了鏡湖醫仙一眼：「如果點燃了赤陽血，除了引起天地異象之外。還有別的吧？」

鏡湖醫仙道：「當然。看到那三座古塔了嗎？只要點燃血香，就可以得到三座古塔之中另外三分赤陽血丸。完成你體內的赤陽血丸。」

這話一出，凌傑更吃驚了。

這位鏡湖醫仙不但看出了自己體內擁有赤陽血，而且還知道自己的赤陽血丸只有四分之一。並未得到一顆完整的血丸。

而得到這一切的信息，她只是輕輕的拍了一下凌傑的肩膀。

恐怖如斯！

這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啊？

不過，這也給了凌傑一個關鍵的信息。

三座古塔，只要點燃三個香火台，就可以得到另外三分赤陽血丸，凝聚出完整的赤陽血。

凌傑心動了。

彷彿察覺到了凌傑的心思，鏡湖醫仙道：「我知道的事情，行省武道的其他高手也都知道了。這是一個陽謀，就等著有人去點燃血香。一旦點燃，你就完了。」

凌傑深深抱拳道：「多謝前輩提醒。讓我沒有犯下大錯。」

鏡湖醫仙道：「我本慈悲，不願看到流血事件。多說兩句而已。只是，沒想到我還能夠遇見能夠繼承赤陽血的人。兩百年了，沉默了整整兩百年，看來又要起風雲了。」

「兩百年前，一份赤陽血，讓雪姬和法度大師決裂，統御了雪域百族。造成了行省和雪域的多年對抗，流血無數。最後以玄一真人創建玄清門，終結掉了雪姬。雪姬雖然死了，但是赤陽血卻還在。事情雖然過去了足足兩百多年，但是人們多雪姬的憎惡，戒備卻絲毫不減。任何可能讓雪域百族重新統一的因素，行省都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將其抹殺。這才維持着行省和雪域多年來的平衡。而今天，你的出現，會重新打破這種平衡。」

鏡湖醫仙已經不是在用嘴說話了，而是利用傳音術，這些話只有凌傑能夠聽見。

「一旦你身懷赤陽血的消息傳出去，你會遭到行省武道最可怕的誅殺。」鏡湖醫仙的聲音繼續響起：「所以，為了你，為了你身邊的人。為了所有關心你的人，和你有關交往的人。哪怕死，也不能再使用赤陽血了。」

凌傑渾身毛骨悚然，站起身，額頭冷汗直流：「多謝前輩告知。我知道了。」

凌傑都嚇出一身冷汗。

之前凌傑並不知道赤陽血背後牽扯這麼大。

以前凌傑用過好幾次血脈通靈。

還用過赤陽九天的平陽落，沙塵墜和割昏線。

好在以前的凌傑名氣太小，沒有引起行省武道的主意。現在加入玄清門，凌傑越來越被大佬們所關注。

看來，血脈通靈，以後絕對不能再用了。

哪怕用魂之脈輪，也不能用赤陽血和萬血界樹了。

鏡湖醫仙微微道：「所以，你見過了法度大師，也知道了法度大師和雪姬的過往。那就離開這裏吧。以後沒什麼事情，千萬別來這個地方了。」

凌傑深以為然：「嗯。以後不來了。對了，前輩，你是為什麼來這裏？」

鏡湖醫仙瞥了凌傑一眼：「怎麼？你還管起我的事情來了？」

凌傑馬上訕笑道：「晚輩不敢，就隨口一問。」

鏡湖醫仙道：「法度但是無雙風華，悲苦一生，兼濟天下，普度眾生。我來，是緬懷這位先輩。」

鏡湖醫仙轉身走了。

凌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講壇上盤坐着的法度大師，只見這位先輩面容枯槁，如同乾屍。眉宇之間帶着一抹悲傷，一份慈悲。

「大師，一路走好。」

凌傑雙手合十，深深做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追上了鏡湖醫仙：「前輩，等等。」

鏡湖醫仙沒有停腳，邊走變道：「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凌傑道：「我想請前輩幫忙。」

鏡湖醫仙道：「我是個醫生，治病救人我義不容辭，別的事情，我幫不了。」

凌傑道：「我就是想請前輩給我治病。」

鏡湖醫仙看了凌傑一眼：「你沒病。」

「不，我不有病。」凌傑篤定道。

鏡湖醫仙無奈搖頭。

凌傑道：「我真的有病。很嚴重的病，請醫仙給我救治。」

鏡湖醫仙被纏的很無奈，說了一句：「什麼病？」

凌傑道：「鬼木在錫山人界墓的赤陽血丸之中種下了屍毒，引發了中海屍毒大爆發。我當時為中海之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遏制屍毒蔓延。這件事情也要多謝你們明鏡湖伸出援助之手。我得到了赤陽血，也就得到了裏面的屍毒。雖然現在屍毒沒有爆發，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屍毒在體內越來越嚴重，不斷的荼毒我的肉身。還請醫仙出手幫忙！」

凌傑深深抱拳，九十度彎腰。

鏡湖醫仙愣了一下，隨後伸手捏住凌傑的右手腕，搭脈后輕聲道：「果真有屍毒。還不是一般的屍毒。你小子，還真是……命大啊。」

凌傑緊張問道：「怎麼了？」

鏡湖醫仙道：「這屍毒十分霸道，按理說你就算繼承了赤陽血，也會很快被屍毒沾染，變成一個活死人。但是這些天來，你的肉身居然抵抗了屍毒的蔓延，延緩屍毒爆發。能夠活到現在，你命很大。」

「能，能治嗎？」凌傑惴惴不安。

鏡湖醫仙道：「能。不過現在我沒帶工具。這樣，吧，半個月後，你來明鏡湖找我。我給治療。」

留下一句話，鏡湖醫仙走了。

留下一個聖潔如雪的背影。

「多謝醫仙。」

凌傑喃喃道謝。

這個女子身上，也有着和法度大師一樣的慈悲之心，令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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