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1794南洋雙頭鷹

「什麼？明王這是咋想的？為什麼不直接在咱八桂之地開打，要去幫什麼南籠府的仲人？」

交趾太監剛念完口中的明王諭旨，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爬起來高聲喊道。

這個漢子來自貴縣懷西里，名叫韋四目，四目這個外號可不是指他帶了眼鏡，而是跟後世的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差不多。

韋四目幼年時得了重病，被鄉間巫醫用艾草燒炙雙眼下方，看起來如同四眼一般，所以被稱作韋四眼。

「紅旗飄飄，英雄盡招，海外天子，來複大明！」

馬師爺從主座上慢慢的走了下來，狠狠地盯着韋四眼。

「你韋四眼覺得自己比明王還厲害？什麼時候明王的旨意輪到你來說三道四了？你們天地會中人，敢不聽明王諭旨？」

別看韋四眼吼得凶，馬師爺一下來他就慫了，這大聖山上，人人都知道這個『馬王爺』不簡單！

據說他原是兩廣總督孫士毅麾下的諸葛卧龍，後來投了明王，是個智計百出、殺人不眨眼的主！

他們這些人，雖然在自己家鄉也都是說一不二的主，但人人都服馬師爺的管。

韋四眼當即就尬笑了一下，「馬爵爺您可誤會我了，我哪敢不聽明王他老人家的！

我就是想着咱現在兵強馬壯，各路豪傑都彙集到了明王旗下，就是這大聖山上的八百好漢子，就能把廣西一省鬧的天翻地覆，哪還用得着去黔南那個苦哈哈的地方？」

「看把你能的，你個鄉間米飯主，哪知明王的高明？馬爵爺，這傢伙就是個沒卵岜的貨，您給他嘗嘗三刀六洞的滋味，包管他不敢再亂說一個字！」一個外號叫做狗嘴李的潯江艇匪頭子嬉笑着罵道。

「尼瑪的狗嘴李，真是狗嘴！」韋四目真臊眉耷眼的挨訓呢，一聽狗嘴李的話，就作勢要去打他。

馬師爺在心裏嘆了口氣，扯過身邊侍衛手裏的皮鞭，劈頭蓋臉的就給韋四目一頓亂抽，只打的他哎喲連天的。

一看韋四目挨打，整個聚義廳中立刻開始鬨笑了起來，人人如同看大戲一樣！

唉！頭疼！馬師爺在心裏慘哼一聲，明明是推翻滿清這樣忠義無雙的事業，卻搞得像是天地會開香堂一樣，比他媽唱戲還熱鬧！

而且這種場景也不是第一天出現了，每次人稍微多一點都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太沒規矩了，馬師爺簡直無力吐槽。

「車滅孟凹！誰敢再瞎胡亂叫，老子就把他砍碎了喂狗！」

鬧的正熱鬧的時候，一聲怒吼響徹整個聚義廳，隨後一個壯漢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對着打鬧對罵的韋四目和狗嘴李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兩人一看來人，瞬間就老實了，看着兩人老實以後，壯漢又趕緊上前，對着馬師爺和傳旨太監彎腰拱手。

「馬爵爺，天使，吳某御下不嚴，請兩位責罰！」

馬師爺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吳軍門，這與你無關，趕緊整頓隊伍，聽候明王諭旨！」

呵呵，早不出來晚不出來，老子都用上鞭子了你就出來了？馬師爺嘴上說着沒事，心裏又記上了一筆。

壯漢姓吳，名叫吳安生，名字起得恰到好處，吳安生，無處安身，也不會安生。

不過他雖然一副漢人的打扮，但實際上卻是壯族人，吳家在廣西的新寧州渠盧村，是當地的大戶，還是整個八桂之地最大的米飯主之一，也是馬師爺任命的副手，內定的日後廣西提督。

所謂米飯主，其本質上就跟淮北的捻子，毛熊國的哥薩克是一樣的。

他們大多是當地的地主、豪紳招攬建立，最初多屬於團練，後來因天地會勢力強大而歸附天地會。

米飯主們表面上仍保持團練的名號，以得到清朝當局的認可，卻在暗中資助天地會，或者充當天地會搶劫財物的窩主。

所有的米飯主，一般都是當地有錢有勢的世家大族，他們出資、出武器，還負責聯絡各地匪徒，搶劫完后則幫助匪徒銷贓。

而吳安生家，世代都是新寧州左近幾個州縣的大米飯主，極有威望。

歷史上他的兒子吳凌雲和孫子吳亞終，更是把米飯主的這一地下行當做到了極致。

歷史上，吳安生的兒子吳凌雲雖然考中了秀才，但還是走上了米飯主的老路，他在1862年甚至建立延陵國，自稱延陵王。

巔峰時期擁有太平土州、寧明州、龍州等城，還控制了左右江的廣大地區。

後來吳凌雲兵敗，其子吳亞終繼續扛起了延陵國的反清大旗，直到被馮子材擊敗，陣亡在了越南的那宥。

吳亞終戰死後，延陵國余部歸劉永福帶領，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黑旗軍！

眼看吳安生壓服了這群牛鬼蛇神，馬師爺才回到座位上坐好。

「今天乃是明王傳旨，非是來與爾等商議的，這是命令，命令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有聽與不聽兩個選擇。

聽命的，就回去揀選壯士，收集火藥刀劍，準備去黔南，不聽的，那就請便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日後明王得了天下，別人做高官騎駿馬，你就繼續在土裏刨食吧！」

呵呵！信你就怪了，別說這明擺着要奪滿清天下的明王，就是天地會也沒有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好事！

他們拿了明王的官職俸祿和刀槍，要退出就請便？傻子才信！恐怕到時候不是土裏刨食，而是土裏刨坑，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這聚義廳中雖然看起來群魔亂舞，亂糟糟的，但絕對沒有一個傻子，傻子肯定當不了奸商、艇匪，和坐地分贓的黑道大佬！

所以一聽馬師爺這麼陰陽怪氣的一說，一票牛鬼蛇神立即老實了，趕緊跪下高呼。

『謹遵明王旨意！願聽馬爵爺調遣！』

。。。。

大聖山上鬧哄哄的時候，他們口中的葉大明王，正穿着新郎官的衣服，端坐在婆羅洲坤甸城的長樂宮。

這個中式風格中夾雜這一些泰西風格的宮殿，剛剛建成三個多月，這是為了迎娶羅芳柏的女兒羅子鳳而特意新建的。

長樂宮佔地超過六百多畝，花了葉大王七八萬銀元，也就是差不多一百萬兩銀子。

一向節儉，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的葉大王難得奢侈了一次，雖然這一百萬兩銀子中七八十萬都是羅芳伯掏的，但仍然算很奢侈了。

但這又是必須的，隨着婆羅洲上最後一個蘇丹國，庫台蘇丹國的覆滅，半獨立狀態的達雅克人蘇丹也宣誓效忠明王，並開始為達雅克人改漢姓后，整個婆羅洲就全屬於蘭芳大總制國了。

這一座宮殿不僅僅是為葉開迎娶羅子鳳而準備，還是整個蘭芳大總制國豪橫實力的體現！

就是要讓這周圍的土著們看看蘭芳國和唐人的實力，讓他們不要有非分之想，安安生生的當三等公民。

整個婆羅洲上的土著現在大約有四百多萬人，分為蘭芳、三發、汶萊、蘇祿、班加爾、達雅克、庫台等國。

而一統婆羅洲后，這個島很快就會成為葉開在南洋的統治中心，因為婆羅洲比起馬來半島上的南洋四州來說，有足夠的戰略縱深。

現在復興公司和英國人的關係越來越差，保不齊英國人哪天就會來打南洋四州的注意。

馬來半島是個長條形，而且還是中間高山，兩邊平坦，這種易攻難守的地形，加上四面環海，如果長期把復興公司在南洋的重中之重——糖廠和橡膠園擺在那裏，是有危險的。

而地形複雜，縱深足夠的婆羅洲則要好的多，復興公司會逐步把糖廠和橡膠園產業往這邊轉移。

島上了幾百萬土著，也正好可以提供足夠的奴工，加上沙巴和沙撈越等地土地肥沃稻米等足可自足，把產業擺在這裏，葉開才能放心的北上。

同時婆羅洲上的民族成分也會進一步的進行劃分，因為實際上這幾百萬土著並沒有形成什麼大的民族，大多是以部落的方式群居。

葉開準備學一下歷史上的越共，把婆羅洲上的民族再一次細分一下，後世越共在越南搞出來幾十個民族，葉開也準備在這四百萬土著人中搞出幾十個民族。

位於婆羅洲頂端的當然會是華人，人數大約有五十幾萬。

第二檔次的，就是已經改完漢姓，堅決認為自己是黃森屏後人的汶萊王室和很多被『鑒定』為漢人的汶萊人，再加上一直跟蘭芳公司屬於盟友關係，也開始改為漢姓的達雅克人，他們大約有六十萬人。

剩下的三百多萬土著，統統會被打成第三檔次的居民，是婆羅洲上金礦、橡膠園、糖寮的苦力來源。

葉開的策略是用華人居住在各個大城市和緊要交通要處，主要負責工廠礦產，並編練出一支七八千人的精銳部隊，控制管理汶萊人和達雅克人。

汶萊人和達雅克人則要拆散派往各地，去直接管理剩下的幾百萬土著，成為華人事實上的幫凶和打手。

幫凶和打手當然會是兇殘的，葉開相信，在他們兇殘的統治下，這三百萬土著估計過個幾十百把年，可能就剩不了多少，最後這個島上就會全是華人和自認為是華人的汶萊人和達雅克人。

至於統治機構，葉開會在婆羅洲上設立蘭芳總督，以後就沒有婆羅洲，而叫做蘭芳大島，目前地盤最大的汶萊達魯薩蘭國會被拆分成三個獨立的州，沙巴改稱巴州，沙撈越改稱沙洲，汶萊則要改稱汶萊直隸州。

蘭芳共和國轄地則改稱蘭芳州，三發蘇丹國併入蘭芳州，達雅克人的聚居地改稱雅安州，蘇祿到庫台等地改稱東直隸州，班加爾稱南直隸州，其餘本就有華人起名的新當、坤甸、新港等名字則不變。

以後的蘭芳大島則會和越南一起成為葉開在南洋統治的核心，大陸上利用越南威嚇暹羅，蠶食真臘老撾，控制中南半島，主要以建立陸軍為主。

復興軍的海軍則會把母港從北府的馬港等地遷到蘭芳大島，重點發展海軍，利用蘭芳大島和與荷屬東印度公司結盟的優勢，來控扼南洋對抗英國人。

日後一旦荷蘭人被英國人收編，那就縮回蘭芳大島自保，等葉開奪取大半個中國后，再舉國之力辦海軍來和英國人對抗。

但葉開估計，他在很長的時間內，要對英國採取妥協和對抗並存的舉措了。

讓大量願意與葉開共存的英國人從他的崛起中獲益，讓對他採取對抗措施，比如康沃利斯伯爵等人，在南洋虧到只能坐公交。

沒辦法，百年海軍可不是說着玩的，特別是風帆戰艦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