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富良江畔古與今

第311章 富良江畔古與今

富良江畔,又是喊殺聲響徹四野,不過這次攻守之勢倒轉了,兩個多月前是西山軍哭喊著逃命,清兵喊打喊殺的追,現在是清軍沒命的逃跑,西山軍銜尾而至。

原本的富良江上,還有着葉開給孫士毅找來的一些船隻可供渡河,但現在全被西山軍給打沉了,不得已的清軍只能啟用了備用的浮橋。

孫士毅倉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戈什哈得到的消失是有誤的,阮惠軍不是離他們二十里,而是只有十五里不到了。

孫士毅剛剛下令燒毀帶不走的輜重物資,結果殿後的人馬還沒點火呢,阮惠的大軍就到了,隨後直接銜尾追擊,前鋒已經來到富良江左近了。

倉皇渡河的清軍什麼都不顧了,總共也就四條浮橋,要一下度過三萬多人怎麼可能?

整個浮橋邊,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隨時都有被擠進富良江的人畜慘叫着被江水沖走。

「走脫不得了,諸位軍門總鎮,跟老夫一起和逆賊阮惠拼了吧!」

孫士毅倒是顯得很有血性,他跺着腳對着身邊的軍官大聲呼喊著。

只是孫大人這副還需要兩個戈什哈攙扶的虛弱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準備上去拚命的,到像是上去送人頭的。

空氣彷彿都停滯了一樣,孫士毅有點惱羞成怒了,難道真要他這一品大員文官上去拚命殿後?

還好,沒等他說第二句話,廣西提督許世亨拱了拱手。

「制台大人是封疆重臣,事關國家體面,怎能前去衝鋒陷陣呢,還是末將帶人斷後吧!」

許世亨話裏有話,有些怨氣,他早就提議孫士毅按照乾隆的旨意早日搬師,但孫士毅卻貪圖這種千里平定藩國的爽感,甚至還要去進攻廣南,壓根不提搬師的事,要是他早聽自己的,何至於此?

不過孫士毅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對於這種程度的小小譏諷,他的內心毫無波瀾,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剛想說了兩句什麼,刺耳的驚呼和慘叫響起。

原來兵丁不斷擁擠爭搶,把一座浮橋給弄塌了,不知道多少人掉進了富良江,身邊的戈什哈急了,架起孫士毅就開始往還能用的浮橋跑去。

許世亨失望的看着跑遠的孫士毅,隨後對着周圍的軍官拱了拱手。

「諸位,報效陛下的時候到了,我輩軍人,等的就是這一刻!」

。。。。

富良江下游,七八艘內河槳帆船正逆流而上,河南岸,上萬身着西式軍服的軍隊正在急行軍。

他們哪怕在行軍中,都還保持着整齊的隊形,顯得十分精銳,大隊大隊的步兵隊列中,還夾雜着用跑車拉着的新式青銅加農炮。

葉開有些緊張的看了看手中的懷錶,這條富良江對於中國人來說,也是有着很多特殊記憶的。

當年交趾第一次脫離中原王朝,就是五代十國軍閥,越南吳朝的開創者吳權,他在此擊敗了前來平叛的南漢萬王劉洪操,從此靜海軍節度使地盤,第一次變成了獨立的王國。

到了宋朝的熙寧九年,宋神宗以郭逵為安南行營馬步軍都總管、本道經略招討使,趙卨為副,率兵10萬征討殺戮大宋臣民的越南李朝。

宋軍在此大敗李朝軍隊,擊斃李朝宗室,大將李洪真,俘左郎將阮根,李朝死傷超過三萬,李朝國王李乾德被迫求和。

宋軍由於冒暑涉瘴,糧草不濟,戰死及疫亡者接近一半,本想攻入河內滅亡李朝的郭逵無奈搬師。

最近的一次則是在大明永樂九年,英國公征伐安南,就在富良江大敗越南胡朝,俘虜胡季犁父子,重新設立了交趾布政使司。

再就是後世的自衛反擊戰中,共和國的戰士們也曾兵臨富良江畔,炮擊河內城。

而今天,葉開就將要效仿英國公張輔,一戰將脫離中土幾百年的越南,重新拉回到華夏的懷抱中。

富良江南岸,這裏有一片長長的灘塗,人馬行動不便,許世亨等人就在此迎擊阮惠,清軍六千人背靠富良江,組成了互為依靠的兩個大陣。

西山軍是輕裝追擊,所以沒有攜帶大炮等,追來的三萬人前鋒甚至連燧發槍都不多。

而清軍更慘,倉皇撤退的他們哪來的大炮,別說燧發槍,就連火繩槍都不多,雙方就在這富良江邊打了一場慘烈的肉搏。

富良江中的浮橋又斷了一條,只剩下兩條了,清軍可以說是沒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戰,西山軍則在陳光耀的帶領下士氣更盛。

鮮血染紅了灘塗,陳光耀親自率軍猛攻,雙方就用腰刀藤牌,長矛鐵鎚一命換一命。

戰鬥從清晨打到了中午,人數上是清軍五倍的西山軍漸漸佔到了上風,清軍督標副將吳勝,南澳鎮總兵張朝龍等二三品大員接連戰死。

許世亨剛用一柄大斧砍死了一個穿着鐵扎甲的西山軍該隊,又有兩個西山軍士兵拿着長矛,踩着泥濘的灘塗地向他沖了過來。

仗打到這個份上,什麼陣型,什麼號令都不管作用了,灘塗上清越雙方戰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憑着本能在戰鬥。

在身邊戈什哈的幫助下,許世亨好不容易解決了這兩個西山軍從長槍手,就聽着左側一聲怒吼,一個身穿暗金色盔甲,手拿鐵鎚的高壯將官朝他沖了過來。

來人正是陳光耀,他等了半天,就是在等許世亨力竭,他知道只要自己殺了這個北寇的提督,富良江畔的戰事就結束了。

沒有什麼花哨,陳光耀蠻牛般的撞了過去,一錘就把許世亨的戈什哈錘成了泄氣的氣球,許世亨則趁機一斧頭砍向了陳光耀的脖子。

陳光耀趕緊一偏,許世亨的斧頭擦着他的頭盔劃過,隨後險險躲過這一擊的陳光耀順手就是一錘。

「咚!」許世亨被砸了一陣趔趄,還是沒力氣了,不然剛才這一斧,至少要把這個安南大將的半個頭削掉。

僥倖躲過一劫的陳光耀則是頭冒冷汗,剛才許世亨的大斧再來快點,他就必死無疑,不過現在,許世亨連續戰鬥兩三個時辰了,打不過他了!

想到這裏,陳光耀拎着鐵鎚一錘緊似一錘,全身乏力的許世亨腳陷在小腿深的灘塗泥濘中,費勁左躲右閃,最後還是躲不過了。

陳光耀一錘錘在了他的心口,這位從鎮壓甘肅回亂嶄露頭角的悍將噴出一口鮮血,無力的向地上倒去。

但在他倒下的瞬間,許世亨看見了一支龐大的船隊,正從富良江的下游駛來,黑洞洞的炮口正對着灘塗地上拚命廝殺的清越雙方。

陳光耀也愣住了,這支船隊是哪來的?吳時壬還是鄧文真?不應該啊!他們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了啊?

不過陳光耀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這些裝備着十幾門大炮的內河槳帆船冉冉升起了一面面藍底金日月旗!

「是唐寇!是唐寇!」一些參加過分水梁之戰的西山軍士兵凄厲的嚎叫了起來。

他們丟下正在追殺的清軍就要逃跑,清軍則愣住了,有懂安南話的面面相覷。

唐寇是什麼?

這是哪來的軍隊?能把這些西山軍矮子嚇成這樣?

但沒有人回答他們了,回答他們的,是如雷的轟鳴和閃爍的橘紅色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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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南洋1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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