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風雨欲來

「唯亨啊！你說的這人可靠嗎？這安南真如他所說，黎朝國王早已失德，那逆賊阮惠，真有這麼強大？」

四個丫鬟錘錘捏捏大半天，孫士毅的臉色總算好多了，他半眯着眼睛，輕聲細語的問道。

被孫士毅稱作唯亨的馬師爺，堪堪只落了半個屁股在長凳上，他身體微微前傾。

「制台大人，在下多方打聽，此人之言語，似有六七分之可信度，從廣南、暹羅等地回來的華商都說，確實有一位華人做了廣安阮家的駙馬，並且佔據了廣南的平順等地，去年還曾依靠深溝高壘，擊退過阮惠的進攻！」

「唔！如果能擊退阮惠呢，確實也還可用，國事艱難啊！

剛廣西提督許世亨來報，整個廣西全省，才選調出能戰之兵三千五百。

這許世亨可是戎馬一生，從一馬哨累遷至一省提督的悍將啊，竟然連他都無法整頓廣西之綠營兵。

「唉！」孫士毅說着重重的嘆了口氣，被他寄予厚望的許世亨只選出了三千五百的廣西軍。

加上廣東各地綠營的精銳，還抽調了大部分的督標、提標，勉強湊足了事前商議的一萬人。

這可不太妙啊！自從開設廣東十三行又有濠鏡葡人這個海貿口子之後，整個廣東在全國的經濟地位就越來越重要。

在今年，粵海關和十三行的報效，甚至首次超過了揚州的鹽商，大補老頭n下江南竟然沒把政府給弄沒錢不說，還有幾千萬兩的結餘，整個廣東的海貿功不可沒！

當年的明朝要有這麼一個無限額的提款機，估計用錢都把滿八旗給砸死了。

而這麼重要的地方，可以信賴的武力竟然只有區區一萬人，這一萬人灑在兩廣，連泡都不會冒一個，人太少了。

至於整頓綠營，孫士毅倒是做了一些嘗試，但無疑都是以失敗告終的，甚至大多數時候都是無疾而終。

因為整頓綠營也是要得力的人手去整頓的，而得力的人手，儘管他們都是外省的，但也是從綠營這個小小的通道中上來的，靠綠營去整頓綠營，能有效果就見鬼了。

當然也不是說損孫士毅就拿綠營沒有辦法，而是想要整頓綠營，你必須要有一支跟綠營無關的武力，有隨時能另起爐灶的能力。

但不巧的是，孫士毅手中就沒這樣的實力，歷史上將綠營趕出舞台的是以湘軍為首的強大民團，但現在還才1788年，曾國藩都還沒生呢！

馬師爺迎著孫士毅的表情點了點頭，他調查倒是調查了，但不是去調查葉開，而是去見識了一下葉開的實力。

當攔截號和勇敢號三桅快速戰艦出現在馬師爺等幾人眼前的時候，葉開所說的一切，都已經被打上了可以信任的標籤。

而且在見識到葉開沒有吹牛之後，另一個重大的合作項目就提上了日程，那就是用葉開代替已經被他轟成肉沫的大辮三，繼續在馬師爺等人的掩護下，偷偷開展海外貿易的勾當。

廣東十三行的大頭是屬於以乾隆為首的滿洲親貴的，孫士毅實際上插不上什麼手，他這兩廣總督每年從正常的海貿中獲得的好處並不多。

而要管理好兩廣之地，沒有錢怎麼行？大到聘用幕僚、維持手中督標的戰鬥力，小到日常所用的僕人婢女，車夫，轎夫迎來送往等費用。

就靠朝廷發的那個正經俸祿，是萬萬不夠的，所以暗中進行一些海貿撈一點錢，就成了廣東一地官員的最佳選擇。

以前的大辮三就是瞬孫士毅的白手套，這也是為什麼葉開舅爺李文新會被收拾的一個重要原因。

實際上他吞的那筆橫財，既不是上岸的大辮三弟弟的，也不是大辮三的，而是屬於兩廣總督孫士毅孫大人的，

現在大辮三沒了，當然就需要人頂上，所以馬師爺等人異口同聲的提議去看看葉開的西洋大帆船，一是要證實一下葉開的實力，而是希望葉開能把大辮三的差事給接下來。

「制台，那葉家莠民不但有萬餘精銳，還有大福船和近海槳帆船上百艘，如果能有他的相助，定能事半功倍！」馬師爺繼續給葉開增加著籌碼。

但孫士毅卻從軟塌上起了身，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屋頂，半晌才開始如同夢囈般的低呼，「那葉開一階賊寇，就有精銳步軍兩萬，戰船百艘，他還是個漢人，恐非社稷之福啊！」

馬師爺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守口如瓶的樣子，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孫士毅根本不需要他提供什麼意見，自己只需要不斷的完善他提出的議案就是了。

果然，孫士毅慢慢起身右手更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不管如何，一旦成功滅掉阮惠，那就順便把他也留在安南吧，這種膽大包天的南洋莠民，絕對是乘早處理越好！」

馬師爺頭更低了，孫士毅的這個決定對於他來說，可不算是什麼好事，要是任由孫士毅把葉開給滅了，那他們的榮華富貴和青史留名的大功到哪找去？

「制台大人，此事是否操切了點？」想了想利害關係，馬師爺還是準備開口勸說一二，但早已站起身來的孫士毅把手一搖，「唯亨無需多言，此等擁兵數萬的賊人，一旦心術不正，為禍之烈就會遠超安南小國之事，為朝廷計，我斷不能容納此事！」

無奈的馬師爺只能把話都咽到肚子裏面去了，他知道，這個雖然已經快七十的兩廣總督大人，決心一下，別人就不能再動搖分毫了，他皺了皺眉，看着孫士毅的後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噹噹噹噹！清脆的警報聲在復興公司的北府、登嘉樓、吉隆坡與關丹等是做主要城市響起，這種清脆的敲擊銅鐘的聲音，是復興公司正在進行大規模動員的命令。

與之前的幾次不一樣，這次復興公司的動員的規模比之以外任何一次都要打的多，據說這是因為要北上去佔領北越之地的原因，動員的規模不但包括了核心的北府和登嘉樓華人，連其他地方，原本不是復興公司成員的華人，通過了漢語考試，成分類似鍾木都家族的那種n帶華人，甚至一些比較忠誠，一心希望能成為華人的土著，都在招募的行列，隨着形勢的不斷發展，原本只想撈點好處的葉開心裏，也只發生著變化，或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阮惠打疼。

而且說着四州之地的日子不斷安慰，土著的人口數量，立即就開始了爆髮式的增加，如果葉開想要維持四周之地的安穩，最好的選擇就是將其中那些不安分的傢伙編練成軍，送到戰場上去，當然最後或許能有一兩個人獲得了讓人羨慕的爵位的官職，當年其中大部分的，當然會成為殘酷戰爭中的一粒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