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紅孩兒

第269章 紅孩兒

「念想」真的沒有白給,比起符彥卿平時施捨的小恩小惠,徐羨出手那是相當的大方,兵大爺們實在不想這份「念想」和徐羨的小命一起沒了。

三千人聚到一起,擋在紅巾都的前面,帶頭的大鬍子下了馬走到徐羨跟前單膝拜倒,「屬下乃是天雄軍第二軍都虞侯孟俊,以後俺們兄弟就跟着徐副使幹了,副使但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大鬍子的長相跟「俊」一點也不沾邊,可說的話在徐羨聽來真是漂亮,徐羨忙下了馬將他扶起來,「那徐某可以後要多多勞煩孟兄了,快起來!」

「徐副使稍待,待俺去把南北兩股人馬勸退!」

「孟兄小心些,切莫與他們起了衝突!」

「徐副使放心,都是自家人打不起來!」

這道理不僅在天雄軍有用,到了殿前司也一樣,郭威駕崩的那一夜,李重進試圖兵變兩撥人湊到一起呲牙咧嘴,槍頭都抵到胸口了就是沒有誰捅下去。

孟俊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還帶來了兩個人,不用問也知道是南北兩撥人馬的指揮官,孟俊向徐羨介紹了兩人的身份又對兩人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副使了,相信他的名聲你們也聽過俺就不多說了。

最關鍵的是他是皇帝心腹,手下還有好些產業,為人更是仗義。俺家裏的小子,揍了不知道多少回也管不住,更是從來不服人。

可是在徐副使手下只一個月,似乎長大了好幾歲,張口必提徐副使。幸虧俺還活着,不然真要改姓徐了。」

「孟兄是孟青的父親吧,我就說這孩子懂事知禮英俊挺拔,原來是肖其父。」

「是,徐副使教導的好。徐副使愛兵如子,真心拿咱們這些丘八當人看,一出手就給娃兒們一份產業,不管大小這份心意可是前所未有的。」孟俊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同袍,「俺這兩位兄弟也是敬仰副使人品,願在副使麾下效力。」

不管是真心假意,送上門來的自是沒有不收的道理,徐羨將兩人從地上扶起來,好一翻安撫,並暗示不會忘了他們的好處。

一隊精騎沖了過來遠遠的停住,韓光嶺大聲的吼道:「孟俊,你這是要背叛魏王了嗎!」

孟俊大聲的回道:「韓指揮使慎言,俺孟俊是大周的臣子效忠的是陛下,魏王只是俺的上官又不是俺的主子,談何背叛?」

韓光嶺諷刺道:「想不到啊,魏王這兩年的好處全都餵了白眼狼了。」

「那點好處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呢,最關鍵的是沒把老子當人看,早就受夠你們的鳥氣了。」

恩愛夫妻都免不了要拌嘴,更何況一邊是高傲的王爺,另外一邊驕橫的兵頭,雙方怕是早就起了齟齬,只是等一個合適的時候爆發。

「好!真是好!你們就等著丟官吧!」

徐羨背着手上前一步,對韓光嶺道:「這個就不勞韓指揮使費心了,回頭本官自回上疏為孟兄請職,就做天雄軍衙內都指揮使。」

孟俊也是妙人,在一旁哈哈笑道:「韓指揮不必著惱,等俺做了都指揮使你可以做副都指揮使,俺不記仇絕不會向你那般對俺大呼小叫的。」

韓光嶺冷哼道:「徐羨,你不要以為魏王沒法子收拾你了,咱們走着瞧!」

韓光嶺扔下一句狠話就帶人走了,徐羨也只當這是一句狠話,天雄軍不算團練、鄉兵,總共也只有一萬五千精銳牙兵,徐羨麾下有五千人這仗就打不起來。

仗義沒有利益好用,平白的多出兩千人來,徐羨少不得再把尚沒影兒的買賣再分出一部分來。對於生意的事情,這群人比徐羨還上心,恨不得明天就有一座酒庄拔地而起。

答應的事情,徐羨自然不會食言,不然下場一定會很慘,他立刻從水賊中分出一撥人來,拿着他的手書去開封把酒從水路運過來。

臨行前孟俊揪著水賊的衣領,「記得老老實實的將酒水運來,若是敢帶着酒水再去水泊裏頭做賊,老子就把剩下的這一半人都殺了!」

看着千把號人乘船順流之下,五千個老兵油子齊齊的舔了舔舌頭,估計是在幻想豪飲的場景,徐羨不禁皺眉這買賣開不起來就黃了。

「總管,這下咱們在天雄軍站穩了跟腳,可少不了我的功勞!」

九寶莫名其妙的跑來請功,讓徐羨十分的費解,「你的功勞?你是比旁人吃的少還是比旁人拉的多?」

「那位孟虞侯知道你那麼多的事情,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難怪不是因為我在淮南幾場勝仗下來已是名揚天下了?」

九寶點點頭道:「自是有部分這個原因,主要還我的緣故!總管怕是不知道,那位孟虞侯是我堂姑母七舅姥爺家的兒子,我上回去探親時好像就見過他,還問了我不少你的事情,正是因為了解你才敢帶人投奔你,你說有沒有我的功勞?」

「有!今年的最佳標兵給你了!」

九寶一拍大腿道:「誰稀罕那幾貫錢,我說可不可以升我做個指揮使,把這五百人統統都交給我來管。」

徐羨尚未說完就聽見帳外有人喊道:「憑什麼你來當指揮使,你年齡最小要當也是俺來當!」

大魁衝進帳子裏道:「吳良早就是指揮使了,這回該輪到俺了!」

「那憑什麼是你!就憑你比別人笨!」猱子緊接着衝進來,「說起來,我做斥候最不容易,前些時候還跟着總管夜入節度使府!」

「哈哈……你就別提去節度使府的事情了,要不是因為你總管會有個喜歡偷女人肚兜的名聲。」

向來寡言少語的麻瓜,突然怒吼一聲道:「俺也要當指揮使。」

大魁道:「光說有什麼用!不如打一架誰贏了指揮使就是誰的!」

徐羨拉住麻瓜勸道:「麻瓜你湊什麼熱鬧,給我親兵以後替我擋箭不好嗎?」

「不,俺也有上進之心,要給麻豆拼個前程。呀!俺來了!」

看着廝打成一團的四人,徐羨爆喝一聲,「夠了!誰找到符彥卿藏馬的地方,指揮使就是誰的!」

符彥卿的執念很深,不會就輕易的放棄那個註定與他無緣的念頭,徐羨只能再拿掉符彥卿的一些造反的本錢,這也是為他好,至於符彥卿會不會更加恨他,徐羨已經不在乎了。

天雄軍下轄六州之地,想找一個藏馬的地方並不容易,就是徐羨有十萬天兵撒出去也難找,即使有孟俊這樣的地頭蛇,一連找了半個月,幾乎是將大名府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連一根馬毛也沒找見。

不過酒庄已經順利的開起來了,不等好酒上岸,天雄軍的兵大爺就衝到船上,搶了一壇酒下來,迫不及待的揭開開封泥連碗都不用便往嘴裏灌。

「真是好酒!」孟俊放下酒罈子,伸手抹了抹大鬍子零星的酒水,見了徐羨過來便道:「徐副使也來喝一碗。」

徐羨連忙的找個大碗過來,「那酒多謝孟虞侯了!」

「徐副使說得哪裏話,是你叫咱們兄弟過了一把酒飲,自該是咱們謝你。」

「不不不!」徐羨拜拜手道:「是我該謝你,我這一回叫人運了五千罈子好酒過來,天雄軍的兄弟們每人能分到一罈子就當是股本,如今你拿股本來請我喝酒,我怎能不謝你!」

正在給徐羨倒酒的孟俊手一哆嗦,立刻把酒罈子扶正道:「那……那要是把股本喝完了呢?」

「這生意自是黃了!」

「嘿嘿……這酒烈得很,徐副使還是少喝些!」孟俊蓋上泥封,把酒罈子放到地上,對着一旁還在喝酒的士卒背上就是一巴掌,「他娘的,把本錢喝沒了還做什麼買賣,等咱們把酒賣出去掙了錢,還怕沒有酒喝。還喝,這都娃兒們的產業喝得虧不虧心,誰敢再喝,老子砍了他的腦袋。」

孟俊叫人把酒盡數收起來親自看管,比皇帝的行轅守的都要嚴密。第二天他就令人在通往城門的官道上搭了棚子親自賣酒,但凡有行人路過,就有士卒強拉過來喝酒,不喝也得給你強灌下去,而後從你身上搜出酒錢來。

「身上只有兩文錢,趕緊的把俺的吐出來,不然就砍了你!」

無辜的路人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饒,不知是嚇暈了還是真的醉了,沒多大一會兒兩眼一閉沒了動靜。

徐羨上來打趣道:「孟虞侯,你這麼做生意可掙不著錢,不如聽我的把酒分銷給那些酒樓茶肆,你只管收錢不好嗎?」

孟俊似乎有些憤慨,「從前那些酒樓也不知道拿酸湯騙了俺多少錢,現在要俺把酒給他們賣,豈不是白白叫他們賺錢。」

「你這麼做下去,怕是連本錢都撈不回來,這可都是娃兒們的產業,敗光了看你可還有臉回家。」

「總管、總管!」九寶急慌慌的跑過來對徐羨一陣耳語,「陛下的密使來了!」

徐羨聞言連忙的往營地裏面趕,柴榮能派密使過來足見他對這件事十分的重視,他進到帳篷里就見老穆頭坐在他的桌案後面大吃大嚼。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老穆頭咽下嘴裏的湯餅,「就這麼不想看見俺?」

「你一來,多半沒什麼好事!」

「誰說沒有!我先告訴你一件喜事,你家的婆娘生了個兒子!」

「這事我幾天前就知道了!」說起來這件事徐羨還有些惱火,那群到東京運酒的水賊取了酒便回來了,竟然沒有去趙家討一封書信,生娃兒的消息還是老張轉告的。

「既然你知道了,看來我這一封家書算是白帶了!」老穆頭從懷裏取出一封信在徐羨眼前晃了晃。

徐羨一個健步搶在手裏撕開封口打開來,取出信箋打開來只看了一眼,眼眶便不由的一熱,只見上面只有一個黑漆漆的小手印,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

老穆頭起身看了一眼,「這小手兒夠胖的!是個有福氣的娃兒!」

徐羨又看看信封裏面竟是空空如也,「只有這個嗎?」

「俺走之前到趙府去了一趟,替你看看娃兒。當着那麼些人的面不好說要來大名府,趁著旁人不在才和你家婆娘說了句實話,叫她快寫封信給你,誰知就弄了這個。咦,這信箋背面好像有字。」

徐羨翻過來一看確實有三字,雖然被墨跡弄糊了依舊可以分辨得清,只聽他用驚疑的口吻輕聲的念道:「紅孩兒?」

徐羨能聯想到的這可能小兒的乳名,很有趙家的風格,完全就是「香孩兒」、「紅寶兒」拆開了之後重新組合。

他不由得噗嗤笑出聲來,自語道:「我雖不是牛魔王,你的脾氣倒是挺像鐵扇公主,嘿嘿……」

「什麼魔王、公主的,發什麼魔怔,看完了信咱們就說正事!」

徐羨把信合上揣進懷裏,「這回你可要說個明白,不要和上回一樣,等我到了天雄軍才知道要叫我做什麼。」

「哈哈……你不能怨陛下,跟你直說怕你沒膽子來大名府。」

「現在天雄軍已是被我收攏了三分之一的牙兵,如今符彥卿已經沒了造反的本錢。」

老穆頭拜拜手道:「你太小瞧符彥卿了,他若是叛亂就不是天雄軍那麼簡單了,他在軍中的人脈之廣,先帝也比不上,就算是在幽州他也有人手。」

「不能吧,幽州現在可是遼國的地盤。」

「他老子曾是幽州的節度使,他家在幽州經營多年,如今就算官面上沒有,暗地裏未必沒有!」老穆頭嘆道:「陛下在時常說老天是公平的,符彥卿有勇有謀還有家世人脈可唯獨沒有魄力,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敢叛亂的。可天底下哪有十拿九穩的事,先帝也是倉促起兵糊裏糊塗的就做了皇帝。」

「說了那麼多廢話,你還沒說陛下叫我做什麼。」

「自是叫你接着找那些馬匹、軍資!」老穆頭正色道:「陛下說明年春天他還要再征討淮南,在那之前你務必要把那些東西找到,不只是絕了符彥卿的念想,也是為了以後北伐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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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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