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亡
蛇妖辛巴領着妖僕人帶着葉笑安和另一女孩一路走至后廚宮殿，剛剛踏進去迎面就飄過來一陣濃厚刺鼻的血腥味。
偌大的一個前院，裏面堆放了數不清的籠子，大大小小，幾乎每個籠子裏面都被關着活的生禽，許多籠子已經空了，地面上流着血水，熱氣騰騰的蒸汽從石池上冒起，退了皮的禽獸被丟在鋪了白布的地面上，獸類特有的嚎叫聲起伏不斷，他們走進來的時候，正見數名妖仆合力將一隻剛剛宰殺的毛牛丟進熱水池裏。
騰騰的熱氣幾乎將整個宮殿籠罩在內，無數妖仆進進出出的忙碌，竟然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蛇妖指揮着妖仆將人往屋裏帶，路過那砍剁肉塊的巨大砧板時，葉笑安的目光忽然被旁邊散落的幾枚鱗片所定住。
淡藍色的鱗片形狀極其漂亮，浸泡在藍色的積水裏被光折射的瑩瑩發亮，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淡淡魚血腥的味道。
她目光緊緊的看着那幾枚鱗片，似乎難以置信，又像是不肯相信，一時之間茫然無措和不知所然的空泛如同將她的意識從這副軀體里抓了出來，只剩下一個殘酷至極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呢喃；
承認吧，你所看到的，你所猜到的都是事實啊......
身後一股大力推着她往前，她腳下踉踉蹌蹌的一絆，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妖仆不耐煩的踢了摔倒的人族一腳，葉笑安捲縮著肚子疼苦的扭到一邊去，視線卻被幾件熟悉染血的紅衣所刺中，她瞳孔猛的一縮，掙扎了爬了過去，伸手要去觸摸那些紅色的嫁衣，手背卻讓一條蛇尾緊緊卷了起來，拖着她甩到了角落。
狠狠跌落在地上，葉笑安頭暈目眩的掙扎著爬起來，視線固執的牢牢盯着那幾件殘破的嫁衣，手腳並用的向爬過來，連鮮紅的血順着她的額頭濕淋淋的滴落在衣襟上都沒有主意。
「這人族突然發的什麼瘋？」
蛇妖見她一副彷彿忘了疼痛近乎瘋狂的舉動心裏也不禁有些發毛，它看了一眼好似忘了動作的妖仆，蛇尾一擺打在他們腿上：「還不塊去把人拉起來押進去！一個個發什麼呆！」
幾個妖仆被蛇尾一抽，立即不敢再耽擱，走過去將還在爬的葉笑安提了起來，挾制住她的胳膊就押着她走。
期間葉笑安死死的看着被隨意丟棄的那幾件紅色嫁衣，不可置信不敢置信和殘留的最後一絲僥倖在耳邊瘋狂咆哮著，直到視線被門所阻擋......
進了屋內，視線變得灰暗下來，葉笑安一眼就看到了這間擺滿器具的屋子裏，那佈滿血跡擺放在正中央的兩尺寬石台。
周圍的地面上還流淌著沒有幹掉的血跡，屋子裏充斥着刺鼻血腥味。
蛇妖見她盯着那石台，殘忍的笑了聲道：「雖然姬大人的原話是讓你看着你的那些小夥伴們一個個在你面前死去的，但我這些手下動手比較快，那就委屈你一下看着這個替你的人族怎麼死的吧！」
葉笑安猛的掙紮起來，雙眼發紅，似瘋一般聲嘶力竭：「你！你把他們全殺了！」
原本還殘留的一絲僥倖在這個時候已經碎成了一片，她心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又像是一股無窮的絕望墜拉着她跌往地獄，人魚、牧香香，還有那八個人族少女……
她瘋狂的掙扎著，像是用盡了全力，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這些妖仆的桎梏，葉笑安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無能，眼淚順着她的眼睛奪眶而出。
「小香……」
痛哭的神情似乎取悅了蛇妖，蛇妖饒有興緻的伸手去沾葉笑安的眼淚，嘖嘖稱奇道：「我們妖神兩族生而無淚，憑啥這人族卻擁有我們沒有的東西。」
剛說完，臉上便一涼他伸手一抹，卻是一口唾沫吐到了臉上。
蛇妖的表情一下變得及其駭人。
數個妖仆將葉笑安死死按跪在地上，她一身狼狽且被血染了半邊的臉，失血過多的臉白的像是一張紙，目光卻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那隻蛇妖。
蛇妖金色的豎瞳孔里浮出暴虐，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你找死！」
他說完，蛇尾一擺，便將葉笑安掃了出去，狠狠砸在了牆壁上。
從牆壁上摔落下來，葉笑安躺在地上痛苦的捲縮著身體，嘴裏溢出血，低低咳了起來，呼吸漸弱。
感受到這個人族的脆弱，蛇妖辛巴這才找回了一絲舒適感，他甩了一下蛇尾轉身命妖仆們將另一人族少女押到枱面上，自己則從盤子裏拿起一把精巧的匕首，向著那少女扭了過去。
被迫躺在石台之上，四肢被牢牢固定住的人族少女看着越來越近的蛇妖，眼裏的光彩慢慢褪去，陷入了一片死寂，一滴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到血跡斑斑的枱面上，似如她的悲傷與絕望一同湮滅。
「住手……」
斷斷續續的聲音及其微弱的從後面傳了過來，蛇妖置若罔聞的殘忍一笑，妖眸里閃出嗜血的光芒，慢慢將匕首逼近了那人族少女。
忽然他的心口一涼，再低頭看的時候，大片的血順着一個窟窿不斷涌了出來，像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幻覺。
蛇妖愣愣的想要轉過頭，身體不過微微一動，手裏的刀子就滑落在地，他面色痛苦的捂著心臟，就地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爬起來。
「蛇妖大人……」
那些妖仆看着這一幕，皆驚駭不已，轉身就衝出屋子叫喊起來：「殺妖了……殺妖了！」
葉笑安重重倒在了地上，附在手上的機甲碎皮層層剝離，最後消失不見。
坐起身的人族少女早已經嚇傻了，她看了眼地上死去的蛇妖，又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葉笑安，眼淚順着她那張腫破的臉滑落下來，哽咽道：「謝謝你……」
「謝……謝什麼，我沒辦法帶你離開這裏，待會兒……我們可能要一塊死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沙啞的嗓子裏艱難的吐出來，葉笑安眼神空洞的躺着，像是沒有生機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