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應聘

第23章 應聘

今天白日裏,張承歌藉著應聘護院的名義,在院子裏轉悠了半日。本來連偷竊的方向、逃走的路線都計劃好了。沒料到李雲澤如此反應,等李雲澤將要消失在小巷盡頭,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追去。

李雲澤聽到腳步聲,也不與他說話。張承歌怕驚動了人,等走得遠了些,抓住李雲澤道:「咋啦咋啦?」李雲澤只是不理會。張承歌氣道:「你有話說話!」看李雲澤還是不言語,冷笑道:「我知道,嫌我是小偷。告訴你,小爺從小就坑矇騙偷。行,不勞煩你,小爺單幹。」說完,扭頭就往回走。

李雲澤一把將他拉住,死命往客棧方向拽。兩人拉拉扯扯,直到投宿的客棧。

李雲澤放開張承歌氣呼呼坐在門前台階上,張承歌靠在旁邊坐下,道:「這個錢老闆是個壞蛋,我打聽過了,一條街沒一個人說他好的,借他點東西不虧心。」

見李雲澤不說話,接着道:「行走江湖,咱們也要鋤強扶弱,大不了咱們借了東西,換成銀錢,劫富濟貧,也是好事一樁。這樣,你要不願意干,就在外面放風,我來辦事,就這麼說定了。」拉着李雲澤手臂拽他走。李雲澤怒目瞪來,張承歌訕訕說不下去。

過了半晌,李雲澤將自己小時候帶着妹妹偷竊挨父親打的事說了出來,接着道:「當時父親給我們兄妹倆講了一個故事。」

「說有一個轎夫穿了一雙新鞋抬轎子,天剛下過雨,地上坑坑窪窪,滿是泥水。剛開始轎夫都是揀好路走,生怕弄髒了新鞋子。誰知一不小心踩到了泥坑裏,新鞋子上沾滿了泥水。轎夫就不再挑路,新鞋已經髒了,沒了顧惜的必要。」

「人也一樣,壞事做了第一次,緊跟着第二次就不會有負擔。今天咱們做了小偷,後面錢花光了,就會繼續去偷。從小,父母為了要我好好做人,費盡心力不讓我為吃穿發愁,悉心教導,生怕我行差走錯。那錢老闆是好是壞,他的錢財來路正不正,與我無干。我不能因為別人是壞人我就去做壞人,為了別人的惡,而辜負父母對我的教養。再說了,要是我們做了賊,小葉懂事了,會怎麼看?你要帶着她一起做賊嗎?」說畢,轉頭去看張承歌。

張承歌心中大不以為然,他自幼便受欺凌,心中對拳頭力量的認定遠勝於對是非對錯的分辨。但李雲澤所說不能背棄父母教養一語,卻勾動了他對母親的思念。又想起當初母親在世時,也曾如李雲澤父母一般教自己,還說要自己長大了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大人物有做小偷的么?

看着小葉用過早點,兩人又分頭去謀「錢程」。張承歌又去了錢家,應聘護院。心想,你錢老闆要是少老子一分工錢,老子拿你的東西頂賬,就算不得偷了。

錢家本來定的標準是鍊氣後期修士,可惜無人應徵,張承歌雖然修為差了些,經過測試,實力尚可。簽了契約,入職當護院。中午回來,李雲澤也是一臉喜色,敦促張承歌和小葉收拾好東西跟他走。

原來,今日李雲澤出門后,到酒樓、茶館這些地方看看有沒有差事可做。碰巧遇到了萬一夫,聊了幾句,談及現下的困境。

萬一夫當即要解囊相助,言道他前些日子被燕歸樓聘為樂師,薪資頗豐。李雲澤怎肯受,推讓半日,萬一夫見李雲澤堅辭,想了想道:「小哥在音律上造詣不凡,不知擅長那種樂器?」李雲澤道:「洞簫最擅長,竹笛也可。琴、箏等弦器只是略會一點。」

萬一夫一拍手掌,道:「正好,我聽說昨日辭了一個管樂樂師,且去替小哥問問,若是缺人,小哥不妨去應聘。」李雲澤大喜,當即跟着萬一夫來到燕歸樓。

燕歸樓名為樓,卻是一片幽靜的宅院,院門九尺,白牆青瓦,仿若平常人家。萬一夫進去不久,就有一個小廝出來,問清李雲澤名姓,引他進去。

一進門,是一塊山水浮雕照壁。繞過照壁,卻非正堂,是一座廣大的花園。時節尚早,一片黃枝幹葉,只有角落裏幾枝寒梅開得正香。中間一座小亭子,一條小徑掩映在花草中間,直通亭子。順着小路,進了亭子,亭子又通著左、中、右三條路,各有一垂花門。拐向左側,進了垂花門,是一座亭台樓閣具備的小院。

院子裏背北朝南擺了三張椅子,中間坐着一個沉穩練達的中年漢子,左面一位白髮老者,右面一位體態豐腴、滿臉笑容的中年美婦。萬一夫陪坐於一邊。

中年美婦細細打量李雲澤一遍,面露幾分驚訝。李雲澤覺察到她的目光,回視過去,中年美婦含笑點了點頭。李雲澤心中狐疑,怎麼這美婦好像認識自己一般。小廝上前稟道:「禹管事,這位便是前來應聘的李先生。」

禹管事正是那中年漢子,看李雲澤如此年輕,準確說來有些年幼,便道:「這位小友請了,敝號此次招聘樂師所求甚高,小友如此年輕,怕是……」

李雲澤知道禹管事這是說技藝往往隨年齡而日趨增長,自己年輕,恐怕技藝高不到哪去。便道:「小可自幼隨家父學習音律,不敢說廢寢忘食,但也算是曲不離口,還請禹管事讓小可一試。」禹管事道:「既然如此,便請一試,笛、簫曲皆可。」

李雲澤聽了,道:「還請借支竹笛一用。」他的洞簫當日被女郎借去,那五位修士營救她時,恰好在其手中,現在不知是長伴玉人身側,還是被隨手捨棄。禹管事一聽李雲澤連隨身樂器都沒有,更是看輕了幾分。朝小廝一頷首,小廝會意,不一會取來一笛一簫。

笛簫兩種樂器,笛子的技巧更為繁複,簫則相對簡單。李雲澤雖最擅長洞簫,為了取信於人,取了一支竹笛,奏了一曲《細雨入松林》。

笛音一響,左邊的白髮老者便不住點頭。禹管事是個外行,李雲澤奏畢,便望向旁邊坐着的那個白髮老者,老者道:「不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水準,難得難得。」禹管事又轉過頭對着那中年美婦道:「瓊姑以為如何?」

瓊姑先是點了點頭,問道:「小哥可是打南邊過來?」李雲澤恭敬答道:「正是,從澧南來。」瓊姑接着問道:「可曾路過昉城?」李雲澤心中疑惑,不知她怎知曉,如實答道:「路過了。」

瓊姑聽了,對禹管事道:「吳老都點頭了,奴家哪還有不同意的,禹管事做主就是了。只是這小哥想是手頭上不得意,回頭還是要派人幫着拾掇拾掇,萬不能怠慢了客人。」

禹管事有些疑惑,瓊姑不像與這少年有淵源的樣子,為何專門有此安排。還是點頭道:「瓊姑說的是。」隨後對李雲澤道:「小李先生技藝高超,敝號得聘先生,十分榮幸,還請簽下契約,以為憑據。」李雲澤接過合約一看,上寫道聘期一月、薪酬若干等等,在契約上寫下自己的名號。

禹管事對旁邊的小廝道:「你先帶小李先生去梳洗安置,給小李先生準備兩套衣衫。」隨後對李雲澤道:「小李先生請自便,具體事宜容后再相告。」

李雲澤暗忖,自己要在此地任事一個多月,吃住俱全,張承歌和柳葉卻不知如何安排才好,若是住客棧,花費大不說,此時也無錢支付,不若求懇一二,看能否與自己同住,大不了從自己薪酬中扣除開銷就是。

微一躊躇,對禹管事躬身一禮,道:「得蒙貴號聘取,小可不勝感謝,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禹管事允准。」禹管事看李雲澤一直斯文有禮,對這少年也有幾分好感,便道:「請說。」

李雲澤道:「小可尚有弟妹兩人同行,旅途困頓,不知能否借寶地暫住,我兄妹三人只需一間客房即可,一應花費從小可薪酬中扣除,還望禹管事行個方便。」

禹管事看了一眼李雲澤,道:「我觀小李先生是練氣初期修為,不知令弟令妹修為如何?」李雲澤道:「舍弟比小可稍勝,練氣中期,舍妹年齡尚幼,還未修行。」

萬一夫從旁幫腔:「老朽曾與小李先生同行,對他們兄弟的品性略有所知,可以做保。」

禹管事釋然一笑,道:「既如此,小李先生接弟妹同住倒也無妨,只是本號近一個多月有件大事,故而防衛森嚴,還請約束令弟令妹不要隨意走動。」

李雲澤大喜,再三謝過,隨小廝和萬一夫去了住處。從三位管事身後的圓門進去,又是一個院落,東西兩側各有一座三間的廂房,萬一夫住在西首第一間,李雲澤選了東側第一間,房間內陳設簡單,僅有一榻、一圓桌、兩張圓凳而已,顯得有些空曠。李雲澤對此倒是十分滿意,從小廝手上接過鑰匙,辭別了萬一夫,匆匆去接張承歌和柳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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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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