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屢敗

第150章 屢敗

奉琴祖師居處在山腳,是一座只有幾間簡單房屋的院落,取名殊身同心院。奉琴祖師已經站在庭院門口。身着寬鬆道袍,青絲隨意挽個髮髻,像一片閑散的雲朵,又像一棵自在的樹木,又像一塊磊落的山石。整個人與身周天地,同心同契。

身後跟着一名年輕女修,名叫謝雲秋。跟他一樣,都是奉尊院安排過來的。萬雲程將果子交給謝雲秋,心裏頭嘀咕,不知道是什麼人物,竟然勞動祖師親迎。

一抹青影出現在天際,萬雲程認出來,是奉尊院院主白清荷真人的座駕青月舟。青月舟兩三個呼吸就到近前,白清荷真人當先下來,轉頭對舟內道:「聞人宮主小心。」

奉琴祖師緊走幾步,正趕上舟中人下來。雲鬟青衣,廣袖飄帛。目中清輝,眉間雅緻,風采如晨星滿月,流光霞影為之慚色。萬雲程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樣風采的女子。

奉琴祖師打趣道:「許多年不見,穿衣打扮倒是見長。」

聞人宮主笑道:「上門求人,自然要穿得體面些。免得讓人當叫花子打發出去。遠遠就看見你這山上霞光萬道,沒想到真讓你種活了。」

奉琴祖師得意地道:「出乎某人意料吧!我這土地貧瘠,沒什麼出產,好不容易從你那搶來一段木根,自然盡心儘力養護。勉強種活了它,長幾個果子,用來待客用。今天第一次摘果,給你嘗嘗味道。」

聞人宮主道:「好啊,我也好些年沒嘗過了。」

奉琴祖師道:「你那顆樹上,幾百年前果子都滿了。還缺吃的不成?」

聞人宮主嘆道:「別提了,養了兩個孩子。一樹的果子,不論年份,快讓她們偷吃光了。」

奉琴祖師笑道:「你還真是捨得。」聞人宮主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什麼捨不得的。不給孩子吃,爛在樹上不成?」

奉琴祖師看身後只有白青荷一人,道:「你徒兒呢?怎麼不帶來我看看。」聞人宮主道:「難得出次門,放她們野去了。」邊聊變行,進入院內。

萬雲程停在院外,聽裏面談笑風生,暗暗猜測這聞人宮主是何來歷。遠遠有人過來,沖他招手。仔細一看,是在另一位元嬰祖師座下侍奉的曾雲修。

萬雲程過去,笑道:「今日怎麼有空。」

曾雲修道:「聽外山的師弟說,不知哪裏冒出來個野丫頭。在無趣潭打擂台,贏了一圈的師兄弟。前面找不出人來了,有個交好的師兄傳話過來,讓我喊幾個人去教訓教訓她。你去不去?」

萬雲程笑道:「打不過就打不過。天下能人那麼多,沒什麼丟人的。還非得喊幫手分個高下?何必呢。」說完心頭一動,扭頭看了看殊身同心院,心道,莫非是裏面那位聞人宮主的弟子。

曾雲修道:「我也是技癢。老跟師兄弟們練手,打來打去,知根知底,沒意思。聽說那丫頭術法極為精妙,不管對手是誰,來來回回就一種術法。看樣子是個硬茬子,剛好練練手。走吧,同去同去。」

萬雲程大為心動,想了想,去去也好,見識見識。再者,也要提醒自家師兄,注意分寸。免得沒了輕重,祖師面上不好看。

兩人離得雖遠,聲音也輕,豈能瞞過元嬰大能的耳目。

奉琴祖師笑道:「看來你那徒兒厲害的緊,都打到我們內山來了。」聞人宮主道:「定然是大的那個。這孩子是個修痴,從小到大,除了修行什麼都不愛玩。你儘管放馬讓人去,咱們在這賭個輸贏。」

白清荷心道,得囑咐外面的弟子留點神,要是失手傷了人就不好交代了。朝一旁的謝雲秋使了個顏色,道:「雲秋,你去看看。」謝雲秋會意,行罷禮退去。

萬雲程、曾雲修幾人來到無趣潭時,潭中與女子交手的是羅雲九。羅雲九一臉凝重,他已經連出十幾拳,女子只用了一條柔柔的水帶,就將他的攻勢化於無形。

羅雲九緊閉雙目,方才十幾拳雖然沒有建功,然而看到對手化解拳術的方式,隱隱有所悟。

定山拳一共只有五式,平丘、起嶺、折峰、搬山、鎮岳,每一式都有剛、震、纏、斷、定、空六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極為容易,他只用了三年就全部練成。從第二重境界起不惟靠悟性,還要靠積年不斷的苦練。他用了六十多年的時間才將五式練到了「震」境界,這門術法之難可見一斑。

據說,這門術法原名為空山拳,定山拳是後來改的名字,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這套術法太難練了,第六重「空」境界從沒有人練成過。

女子看羅雲九閉目思索,面上一會激動,一會平靜,時不時還手舞足蹈幾下。知道他心有所悟,一點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等著。

忽然,羅雲九猛睜雙目,大喝:「再吃一拳!」平丘式一拳揮出。先前羅雲九的十幾拳,每一拳都是勇猛無雙,氣震心魄。這一拳卻有些飄忽,彷彿久病之人,中氣不足,走起路來腳步虛浮。

青士卻罕見地面露凝重,捏住水帶一段,單手畫圓,將水帶舞作急速轉動的螺旋,迎向晃晃悠悠飛來的拳影。兩術相撞,看似毫無力量精神的拳影,對上一看就十分可怕的螺旋水帶,竟一點不虛。任憑水帶如何旋轉,拳影雖然沒有什麼氣勢,卻直直往前,不似之前剛猛的拳影一瞬間都被水帶旋於無形。

周圍觀戰之人這時才看出這一拳的不俗來,一個個屏住呼吸,心裏頭卻吶喊,打碎它!打碎它!憋屈了一晚上,期待這一拳能夠出一口惡氣。

曾雲修看到這一幕,對身邊萬雲程幾人道:「定山拳我也練過一陣子,不過嘛,太辛苦,就扔了。這位師弟的定山拳很紮實啊。幾年不出來,門中又出英才,可喜可賀!」

萬雲程等人紛紛點頭,望着羅雲九,個個目露嘉許。拳影水帶在空中僵持半天,最終拳影漸漸變淡,水帶也一點點跟着消散。

「好!」周圍東華弟子大聲歡呼,這是今夜第一次,青士被破了靈術。雖然是同歸於盡。曾雲修遮臉道:「丟死人了!破了人家一記靈術,就高興成這個鬼樣,沒出息!」

羅雲九揮出方才一拳,不光靈元耗空,精神也大為不濟,再無力對抗。拱了拱手,沒有像別人一樣說「姑娘高明」,而是虛聲道:「多謝姑娘。」從水潭中跳出時,身體一晃,竟似都站不穩了。

女子對其背影道:「這是什麼術法?蠻厲害的。」羅雲九道:「定山拳。」女子點頭,朝四方道:「還有沒有哪位同道精通定山拳的,可否賜教?」無人回應。

萬雲程一伙人中一位方面短須的修士,名叫周雲煥,問道:「誰先上?」

曾雲修搶到前面,道:「我來我來,好久沒動過手,心裏癢的受不了。」萬雲程叮囑道:「曾師弟,這位姑娘是門中一位貴客的弟子,手下留神。」

曾雲修心裏頭明白,這是告誡自己不要拚命,口中道:「滿打滿算,勝算只有三分。手底下再留神,一分勝算都沒有了。你們好好看着,待會好替我扳回點顏面。」

慢騰騰走到水潭中央,抬頭道:「姑娘,上面打多不盡興,咱們地上較量,好伐?」

那女子連戰幾十場,只勝不敗。這個時候還敢出場,定然是有所仗恃。李雲澤仔細聽周圍人議論,才明白曾雲修來歷。

曾雲修是火行修士,連着十年打遍東西南北四部無敵手。而後進入奉尊院,就很少看到他出現。他身邊幾人與他經歷彷彿,都是雲字輩弟子中名動風雲的人物。這些人都是半隻腳進入築基期的,是門中修為最高、術法最強的一批人。

曾雲修話音一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昔年魏書難師伯挑戰九盟南宮海日,靜候三載,待其痊傷,世人稱其磊落。怎麼到了雲字輩,竟時興車輪戰了。」

李雲澤順着聲音看去,一人騎跨在松樹上,散發赤足,僅著中衣。雖看不清模樣,懶散之氣表露無遺。他說的乃是魏書難的故事。

余書元和魏書難是書字輩最出色的兩個弟子,築基后,漸有雙英之名。恰好九盟中南宮世家的南宮海日與楚世家的楚鳳落,一龍一鳳,也並稱雙璧。

魏書難想試試身手,又不屑與女子比試,就將目光對準了南宮海日。適逢南宮海日遇敵受傷,魏書難不僅助他退敵,還為其護法療傷。

南宮海日傷勢盡復后,幾次要求比試,魏書難只是不允。等了三年,一直等到南宮海日狀態恢復到最佳時,方與其一決高下。結果如何,世人不知,只知道從那以後兩人成了知交。

曾雲修聽了大囧,匆匆道:「姑娘歇息好再戰。」灰溜溜地回到萬雲程等人處,看道:「乖乖,寧瘋子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不出手?」

懶散聲音遠遠地道:「不要在背後說人閑話,還說得那麼大聲。我不出手是因為打不過,又不想丟人。所以,就靜靜的看你們丟人。」

曾雲修嘴一咧,他曾在寧瘋子嘴下吃過大虧,鬥口是鬥不過的,趁早轉換話題:「哎,老萬,這是哪位貴客的弟子?」

萬雲程道:「聽白院主稱其為聞人宮主,與奉琴祖師關係極善。至於是何來歷,我倒一點也沒有頭緒。」

曾雲修奇道:「宮主?姓聞人?沒聽說過。我剛才靠近那姑娘,仔細看了下,鐵定打不過,咱們還是回吧。免得讓某人笑話。」

周雲煥笑道:「是你搶著要先上的。剛才還笑話師弟們沒出息。你要是不戰而逃,還不得被他笑掉大牙。」

曾雲修道:「我就是說說。我這人就一個好,不怕輸。要是卓師兄來,興許能打得過,也不敢說十成十的把握。」

萬雲程道:「卓師兄已經閉關了,出關的時候,就是咱們雲字輩第一位築基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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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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