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九十五章
顧清明和沈墨去了客棧掌柜說的東邊,果不其然,很多百姓都聚集在了東邊的空地上的醫棚前,幾乎是排起了長龍。
而周安善就坐在那簡易的醫棚里,細心的替一位抱着嬰孩的母親在診治,眉眼溫和,臉上掛着淺笑,語氣溫和,連音量都沒有大多少,看起來溫潤如玉,實屬個翩翩公子。
顧清明抄起手站定,望着周安善,漫不經心的道,「如果有機會,我倒很想跟這個周安善交朋友。」
聞言,沈墨默默的將目光落到顧清明身上,盯着顧清明。
顧清明冷不丁的注意到沈墨目光,覺得心裏有點發毛,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終於忍不住,道,「你盯着我幹嘛?」
「你又為什麼想跟周安善做朋友?」
沈墨不回答,反問。
顧清明有些懵,難不成不是應該先回答他的問題嗎?
怎麼這個沈墨反而問起他來了?
顧清明伸手撓了撓鼻尖,然後一本正經的答道,「正所謂,近豬者吃,近……」
話明明到了舌尖上,顧清明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下一句了,他伸手摸著下巴,無比嚴肅的板著一張臉在想着下一句,他嘟囔著,「近什麼來着?近豬者吃的話……那近雞者呢……果然還是燒雞比較好吃啊……」
沈墨,「……」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可以從近朱者赤近這句話上莫名其妙的聯繫到燒雞身上。
雖然他早已經習慣了。
顧清明很專心致志加一本正經的灰想着,「難道不是近雞而是近鴨?」
這句話隔壁墳老鬼明明教過他的。
終於,半晌以後,沈墨忍無可忍,補充道,「近墨者黑。」
「我也知道近你者黑,所以我會離你遠點的。」
顧清明點了點頭。
「看來你是沒機會跟周安善交朋友了。」
沈墨放棄掙扎,輕輕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
顧清明納悶的瞧著沈墨。
「想必周安善也不想早早被氣的暴斃而亡。」
沈墨冷哼一聲。
「……」
顧清明嘴角抽了抽,他算聽出來了,沈墨這是在損他。
「怎麼有人嘴能臭成你這樣?」
顧清明沒好氣的小聲嘀咕道。
「跟你學的。」
沈墨淡淡的道。
「胡說八道吧你,我才認識你多久,還跟我學的……」
顧清明白了沈墨一眼,他覺得沈墨果真是滿嘴胡言,比他還要不靠譜。
沈墨望向顧清明,微微啟唇想說些什麼,最終,又慢慢的合上嘴去,一言不發的撇開目光去。
東邊怎麼看也沒有多大問題,顧清明和沈墨便決定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顧清明和沈墨走在回客棧的路上,這邊比不上集市這麼熱鬧,稍微有些偏僻,兩旁甚至於能聽見蟲叫的聲音。
顧清明抬起頭,夜空上能看到幾顆明亮閃爍著的星星,夜風吹了過來,略微吹來幾絲涼意。
「沈墨,吹首曲子來聽聽吧。」
走着走着,顧清明忽然伸了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沈墨,笑眯眯的道。
「不想吹。」
沈墨連看都沒有看顧清明一眼,直接拒絕,冷冷的道。
「該不會你還在生氣吧?」
顧清明偷偷摸摸的看了沈墨一眼,果不其然,沈墨的臉上寫滿了生氣。
「沒有。」
沈墨注意到顧清明目光,目光有些慌張,然後又撇開眼去。
「那就給爺吹首曲子來聽聽?」
顧清明一隻左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宛如天上的星辰,閃爍又明亮。
沈墨不得不注意到顧清明,眼角淡漠的瞥了顧清明一眼,正是抬起手,顧清明還以為要挨揍了,下意識的伸出手往臉一擋,「伸手不打笑臉人啊!更何況我是殘疾人,是瞎子,欺負殘疾人天打雷劈!」
顧清明特意把天打雷劈四字咬重,惡狠狠的警告著沈墨。
瞧見顧清明那怕死怕到要命的樣子,沈墨無奈的輕笑一聲,伸出手,輕輕戳了戳顧清明的額頭一下,然後拿出腰間掛着的陶塤,淡淡的道,「誰說要打你?我拿陶塤而已。」
顧清明伸手揉着被沈墨戳紅的額頭,悄咪咪的抬起頭去看,果不其然,沈墨那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指上正堪堪拿着那小巧精緻的陶塤,竟然沈墨不是要揍他,顧清明就有了底氣,立刻抬頭挺胸,對沈墨道,「爺今日個想聽個喜慶的!」
「給你吹送殯曲要不要?」
沈墨瞥著顧清明,微微皺眉。
「你家送殯曲喜慶啊?」
顧清明肺都快要氣炸了。
「我只吹一首,聽么?」
沈墨沒有跟顧清明計較,只是很平靜的望向顧清明,末,沉聲道。
顧清明雖然有點氣,不過依舊點了點頭,「聽。」
雖然沈墨的確人品有問題,而且還脾氣臭,不過有一說一,他曲子真的吹的不錯,顧清明覺得沈墨的水平不亞於他上次偷摸溜進去的那間酒樓裏頭台上那賣唱彈琴的小姑娘。
沈墨看了顧清明一眼,又收回目光去,半晌之後,吹響了陶塤,悠揚的曲聲飄蕩而起,最後堪堪落在顧清明耳邊。
曲聲冷冷清清的,一片孤寂。
前調剛起,顧清明就聽出來了,這是之前那首他聽着心裏很是不舒服的曲子,也是他之前夢裏曾經聽過的曲子,那一首沈墨至今還沒有告訴他曲名的曲子。
顧清明聽着,莫名覺得更冷了幾分。
他偷偷的去看旁邊的沈墨,沈墨吹陶塤時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冷冷清清的,眼神深沉到幾乎化不開,彷彿在沉思着什麼。
他不喜歡這首曲子的原因還有一個。
那就是沈墨每次吹這首曲子的時候都皺着眉頭,一臉苦大情深的樣子。
他看着實在太不爽了。
所以,顧清明越聽越窩火,待沈墨吹完,顧清明一把丟了嘴裏叼著的狗尾巴草,然後毅然決然的對沈墨道,「這首曲子以後就叫送殯曲吧!」
反正聽起來真的跟送殯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