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宋辭x玉善
三百五十六章
算不上繁華的江南街道上，兩旁就是江河，有划船的船夫搖著船槳唱着曲子從橋洞而過，岸上的孩子正扯了條繩子在那邊哼著童謠跳着繩。
兩岸的楊柳已經不綠了，甚至於葉子也掉光了，只不過這樣看起來有格外的韻味。
玉善跟在宋辭身後走着，看着四周來來往往的人，他下意識的往旁邊避了避。
除了偽裝的時候，要不然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更不喜歡來這麼多人的地方。
看着這些臉上掛着友好笑容的人，他總覺得，那些人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害他。
人心隔肚皮，這個無比深刻的意義，他比誰都還要清楚。
宋辭往後面看了看，玉善正把自己裹成個粽子一樣，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走着，微微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羽微微往上翹著，似乎微微發顫，在那蒼白又消瘦的臉頰上蒙了淡淡的一層陰影，每次快要接觸到人，他總是往旁邊挪了挪，連一點點也不想接觸到別人。
宋辭以前似乎不覺得玉善有那麼的瘦小、單薄，就好像是一塊冰，不好好護著，隨時隨地就會融化了一樣。
宋辭停下腳步來，玉善也跟着停了下來，抬起頭不解的看着宋辭。
宋辭伸出手，把玉善拉到前面他身旁來，淡淡的道，「站我旁邊，我不想老是回頭確認你還在不在。」
玉善沒吭聲，與宋辭一塊並肩走着。
耳邊只有小販的叫賣聲，宋辭連玉善的一句話都沒能聽見，宋辭看了看玉善，便道，「你如果要離開，應該會告訴我一聲吧？」
他們都聽得懂這個離開是什麼意思。
只不過他們理解的意義不一樣。
玉善想了想，末，輕描淡寫的道，「不會。」
宋辭聽着一愣，剛想生氣，可回頭一想，玉善就是這麼個惡劣的壞性格，他也就懶得跟玉善計較了，他無奈的道，「就算日後我們分道揚鑣，那也還是朋友，離開不說一聲，寫封信報個平安也行吧？免得又跟以前一樣，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玉善聽着，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宋辭，道，「事情結束了以後，我們就不用聯繫了。」
宋辭真的差點氣的發怒了，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為了再自找氣受，他乾脆也不吭聲了。
反正他就是熱臉貼冷屁股，無論他再怎麼主動去緩和這關係，玉善還是跟座冰山一樣，無動於衷。
玉善向來就話不多，更別說宋辭不向他搭話了，玉善就更加一聲不吭了。
一路上，玉善和宋辭誰都不吭聲。
玉善是性格使然，宋辭是賭氣。
他總覺得這就是一場，誰先說話，誰就輸了的比賽。
他君主氣性在身，自然不可能先低頭認輸，所以，宋辭就胸口憋著一口氣，就等著玉善向他低頭。
可半天過去了，玉善也沒有跟他說話。
宋辭就用眼角看了看旁邊的玉善，玉善或許走累了，正輕輕喘著氣，眼神依舊是淡漠而失焦的，不明亮，也不清澈，反而有些渾濁。
宋辭看着這樣的玉善，忽然想說些什麼，可剛開口，又意識到自己先開了口，說不定就算自己輸了。
於是，宋辭又慢慢的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就在此時，宋辭看着前面一個和朋友打鬧的孩子正直直的朝玉善這邊跑了過來，眼看都快要撞上了，玉善還沒有半點反應。
宋辭連忙抓住玉善肩膀，把玉善往自己懷中一拉。
玉善一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打鬧的孩子已是打他旁邊跑過，而他也不知怎麼，正被宋辭緊緊的摟着。
玉善抬眼看了看宋辭，好半天，才張了張嘴唇，小聲的道，「我沒事了，可以鬆開我了。」
宋辭反應過來，連忙鬆開玉善。
玉善整理整理衣服，微微低着頭，覺得心情有些特別，說不清是開心還是什麼，反正也不差。
「我剛才是看到你快要被撞上了……」
宋辭後知後覺的才想起要解釋。
「我知道。」
玉善溫吞道，頓了頓，他又道，「謝謝。」
這是玉善今天向他說的第二句謝謝。
每一次聽見玉善說謝謝，他的心情就覺得怪怪的，宋辭忍不住的看向玉善，玉善看起來難得的乖巧溫順，說的話也沒帶刺。
宋辭覺得心頭微微動了動，心臟略微跳的有些快了。
宋辭就奇了怪了，他也不是年幼無知的少年了，怎麼還會瞎心動？
已經時隔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宋辭很認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打離開破廟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
感覺血液在倒流，心臟在跳動，他還在活着的感覺。
宋辭心裏頭總是會冒出向東西來，讓他躍躍欲試，好像不去這樣做，心裏頭就不舒服一般。
所以，走着走着，宋辭試探性的伸出手，輕輕的牽住了玉善的手。
玉善愣了一下。
宋辭就解釋道，「這樣就不會走丟了。」
玉善聽着，眼神微微亮了亮，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掙扎開，任由宋辭牽着。
宋辭得到了玉善的默認，便慢慢的撫開了玉善的手，然後十指交叉，緊緊的握住。
玉善的手冷冰冰的，沒有什麼繭子，握進手裏像冰塊一樣。
「你手怎麼這麼冷？」
宋辭問道。
玉善含糊應了一聲，「天生的。」
或許可能是宋辭錯覺，他總覺得，玉善以前的體溫沒有這麼低。
到了賣兔子的集市，現在已經快要天黑，南方的天氣也入了秋，帶着一股子涼意。
小小的竹籠裏面擠了幾隻白色紅眼睛的兔子，凍的鬍鬚都發着顫。
宋辭彎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籠子裏的兔子，兔子們驚到縮在竹籠角落裏瑟瑟發抖。
玉善對兔子這些沒什麼好的印象，便也懶得去挑。
直至宋辭抬頭問玉善，「你覺得買哪只好？」
「問我做什麼？」
玉善一愣。
「是我們要一起養的，當然要一塊選啊。」
宋辭低下頭去，嘟囔著道。
只要說一塊養，玉善應該就不會對這些兔子下手了吧？
宋辭是這樣想的。
玉善聽着，心裏頭很不是滋味，他現在恐怕還沒有一隻兔子壽命來的長，又怎麼有精力去養一隻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