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曙光最終會到來

屋子裏很安靜

窗外的月光宛如銀光透過半敞開的窗戶灑落入屋

夜風吹了進來，輕輕揚起床榻上那垂落下來的輕紗。

顧清明靜靜地看着沈墨。

他們目光相對。

沈墨眼裏的忍耐與真心誠意不容顧清明忽視或者當做什麼也沒聽到過。

他本想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可沈墨卻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將一切攤開，逼的顧清明不得不去面對。

「我不知道……」

顧清明下意識的撇過臉去，宛如心虛一般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沈墨慢慢的彎下身，臉埋進顧清明臉旁的被子裏，壓低了聲音，那麼難過的問道，「大人……是知道的吧？」

顧清明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心意。」

沈墨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顧清明看不到沈墨的臉，不知道沈墨現在是什麼表情，可他卻覺得好難過，心裏一陣酸澀，揪扯著疼。

「我以前以為，我不過是一時的迷失，可當大人離開我以後，我開始瘋狂的思念大人，我睜開眼想的是大人，閉上眼想的是大人，醒着想著大人，睡着想着大人，我滿腦子都是大人你，這百餘年來，我就靠着有朝一日能再度見到大人、像現在這樣擁抱着大人而撐著活下來，可現在……」

沈墨一字一句都帶着哽咽與沙啞，他頓了頓，像瘋了一般不停的重複著，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我撐不住了……我真的撐不住了……」

他變得越來越貪心。

從剛開始的只希望顧清明活着，變成現在的想觸碰、擁抱顧清明。

他知道自己很不正常，幾乎病態一般，可只要他家大人能在他身邊，不正常又怎麼樣？

他甘願為了顧清明墮落成魔，也願意就此瘋狂。

他知道，只要他也身在地獄，才有機會離顧清明近一點。

沈墨的聲音很清晰的落在顧清明耳邊。

顧清明慌到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回應沈墨。

若問當年，他對沈墨有沒有動過心。

他哪怕再不甘願，也會承認有。

當年的沈墨很讓顧清明心動，就算他知道那是多麼愚蠢的事情，到頭來還是把心託付了出去。

可現在不是當年，他死過一回，也已經過去了百餘年，那一份心動早已被他自己用那一把斬魂給斬斷了，現在他對沈墨的感情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本來，他該推開沈墨，和沈墨把話說清楚，只不過，顧清明發現他做不到。

最終，他的手還是落在了沈墨的背上，輕輕將沈墨擁入懷中。

沈墨身子僵硬了那麼一會。

顧清明閉上眼，很認真的溫聲同沈墨道，「我曾經也喜歡過你。」

沈墨慢慢的將顧清明擁緊，一聲不吭。

顧清明似乎覺得脖間冰冰涼涼的好像落下了什麼，他努力讓自己忽視，然後，繼續，一字一句的道，「可也僅此而已，我現在已經對你沒有當年的感覺了。」

「沒關係。」

沈墨深呼吸一口氣，「就算大人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只想待在大人身邊，跟當年一樣……」

顧清明沉默了，沈墨這個要求讓他沒有辦法拒絕。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最終點了點頭，「好。」

顧清明留了下來。

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藉著月光，在昏暗的夜幕中側躺相視看着對方，什麼都沒有做。

「看着我做什麼？」

顧清明抄著雙手，不滿的同沈墨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只是看着心中歡喜，所以才一直看着。」

沈墨眉眼間凈是溫柔，他道，「好像怎麼也看不厭。」

顧清明有些不知該如何往下接，他轉了個身，避開了沈墨的目光。

沈墨也不怒，依舊靜靜地看着顧清明。

「我有東西還你。」

顧清明忽然把手伸進了懷中。

「什麼？」

沈墨眨了眨眼。

顧清明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來，放到沈墨面前，那是箇舊式女子香囊，也是沈墨當初給顧清明的長命囊。

沈墨看着那個長命囊，沒有去接，反問顧清明，「為什麼要還我？我已經送給大人你了。」

「當年你不是日夜將這個香囊放在枕頭底下嗎？」

顧清明想起當初，他曾貪玩拿起這個香囊卻被沈墨怒斥的場景，一下子就覺得不太舒服，然後把長命囊放到沈墨手裏，道，「我想，肯定對你很重要，既然這麼重要，留在我身上不太合適，還你。」

「大人可知這個香囊是何人的？」

沈墨道。

顧清明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也許是你以前那個什麼未婚妻的？對了，她現在成別人妻子了吧？」

聞言，沈墨笑了笑，他起身，朝顧清明靠了過去，讓顧清明看着他，然後拉起顧清明的手，重新把長命囊交到顧清明手心，他慢慢的握緊顧清明的手，看着顧清明把長命囊攏入手心，末，一字一句，認真的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她臨死前，讓我交給我喜歡的人。」

沈墨知道，或許有一天，他終究會離開，只不過，在此之前，他會一直留在顧清明身邊。

曙光最終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