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螃蟹挺新鮮
鳥兒清脆的叫聲在山林間回蕩著。
陽光灑下
小河裏，顧清明正捲起衣袖和褲管赤腳站在水裏抓魚。
沈墨就在岸上撐傘站着，滿眼擔憂的看着顧清明。
顧清明不讓他一塊跟着下水，可他看着顧清明一個人在水裏赤着腳在湍急的水裏走來走去，又心裏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於是，顧清明走一下，沈墨就提醒一下，「大人小心腳下，別摔了。」
「你怎麼這麼啰嗦？」
顧清明不耐煩的抬眼瞪了沈墨一眼，「這麼淺的河，還能淹死人不成啊？更何況，我倒想淹死啊，我能淹死嗎？」
他如果能這麼容易死，當年就不必費盡心思去搶那什麼勞什子神器斬魂劍來自盡了。
沈墨被顧清明一吼，愣了一下，那些未說出口的擔憂又慢慢的咽了回去，然後微微垂眸，蒼白沒有血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靜靜地站在那裏。
其實顧清明話剛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他也知道沈墨是擔心他。
於是，顧清明朝沈墨走了過去，打算跟沈墨道歉，只不過，剛走了沒幾步，顧清明腳下一滑就整個人往後面摔了下去。
沈墨見罷，幾乎是同一時間不顧一切的踉蹌朝着顧清明跑了過去，只不過，他未來得及，顧清明已經結結實實的摔進了水裏。
「怎麼樣？有沒有摔著？」
沈墨連忙彎身半跪在水裏一邊查看顧清明安危一邊扶著顧清明起來。
顧清明渾身是水，抬頭看了看同樣一身都被水打濕的沈墨，眉頭一皺，「你怎麼也跑下來了？要是泡了水著風寒怎麼辦？」
這樣，他讓沈玉不許下水的意義何在？
說着，顧清明自個從水裏站了起來，又把沈墨也從水裏拉了出來，急忙伸手去擦沈墨臉上的水。
沈墨看着顧清明脖子上那一道幾乎已經淡到看不出來的疤痕，神色很認真，然後道，「大人的確不會死，只不過會疼。」
顧清明動作一頓，抬眼怔怔的看着沈墨，不知為何，他覺得心口在發漲，眼睛也酸酸的。
似乎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顧清明低下頭去，生生將那一份酸澀之意忍了回去，然後道，「剛才，對不起，我說話沖了點。」
沈墨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擦去顧清明臉上的水珠，「沒事，大人說的對，我的確啰嗦了些。」
頓了頓，沈墨無奈的苦笑一聲，道，「大概是因為我現在沒有能力保護大人了，所以才太過草木皆兵，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
顧清明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聽不下沈墨說的話了。
沈墨每說一句話，顧清明就覺得好像在割他的心臟一樣疼的厲害。
於是，他拉着沈墨，渾身往下滴水的朝岸上走去，「行了，我們回家吧。」
沈墨，怎麼每次都讓他這麼難受呢？
就彷彿不過提起名字都要將渾身上下舊時傷疤硬生生撕開一樣。
回到木屋，沈墨拿了乾淨的毛巾給顧清明擦濕噠噠的頭髮，顧清明看了一眼沈墨那也被水打濕的頭髮默默的拿起旁邊的干毛巾，也替沈墨擦起了頭髮。
沈墨明顯的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停下了動作。
「不喜歡我碰你？」
顧清明歪頭漫不經心的問道。
本來顧清明想着如果沈墨答應是，那他就答，不喜歡也沒用了，反正他該碰的不該碰的都碰光了。
可沈墨卻微微垂眸搖了搖頭，那宛如秋色一般涼薄的眼眸似乎泛著光，「不，我很喜歡。」
顧清明眨了眨眼。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頭髮好像快乾了，今天我抓了很多魚蝦河蟹，我去給你做來吃吧。」
顧清明乾咳一聲，然後鬆開抓着毛巾的手，僵硬的朝外面走了去，然後連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廚房。
沈墨還想說些什麼，只不過看着顧清明的背影，最終什麼都沒說，低下頭去，微微一笑。
顧清明把自己關廚房裏頭一下午了，死活不願意讓沈墨進去。
在聽到裏頭噼里啪啦鬧騰一個兩三個時辰以後，顧清明端著一盤燒糊的蝦出來了。
沈墨往廚房裏頭瞧了一眼。
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顧清明心虛的連忙往旁邊站了站擋住了沈墨的視線。
沈墨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端過去，還有幾道菜，我去端出來。」
顧清明把盤子遞給了沈墨，然後轉身就走進了廚房，啪的一聲關上了廚房門。
沈墨低頭看着那一盤炒的已經發黑的蝦，倒一點也不嫌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難為大人了。」
所以，沈墨想，無論顧清明做的再難吃，他也得把這些吃完才是。
過了一會，顧清明端著剩下的兩道菜出來了。
一個醉蟹，一個煎魚。
醉蟹能不能吃沈墨不知道，反正那魚已經煎的面目全非、屍骨無存。
「江蘇一帶名菜，醉蟹，和……我也不知道哪裏的名菜煎魚還有炸蝦。」
顧清明雲淡風輕的將衣袖放下來，一邊介紹一邊慢條斯理的在沈墨對面坐下。
沈墨看着桌子上的菜，微微眨了眨眼。
「怎麼？對我做的菜有意見？」
顧清明皺眉。
「沒有，大人很棒，做的菜……」
沈墨再掃了一眼那幾道菜，最後也不知道擠出四個字來，「色香味俱全。」
聞言，顧清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托著下巴，瞧著沈墨，道，「那你嘗一嘗好不好吃吧，反正我是不會吃的。」
這種東西，他看着都知道不好吃，所以打死他，他也不會碰。
沈墨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先是夾起了一隻蝦，送入口中，糊味立刻在嘴裏蔓延，沈墨面不改色的嚼了嚼，然後生生咽下。
「炸蝦很脆。」
沈墨淡淡的一笑，同顧清明道。
顧清明聽着，差點憋不住笑出來。
過了一會，沈墨又夾了一塊魚，嘴裏有些血腥味，魚似乎沒熟，沈墨依舊咽了下去，然後表情有些僵硬的道，「魚肉挺嫩。」
看着沈墨那鐵青的臉，顧清明憋的肚子疼。
沈墨的筷子朝醉蟹伸了過去，剛到碗旁，一隻蟹鉗就伸了出來然後夾住了沈墨的筷子。
沈墨，「……」
顧清明，「……」
沈墨沉默了很久，然後微微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道，「螃蟹，挺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