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喂葯
一擺設顏色艷麗、誇張的房間里,屋角靜靜地燃著檀香,香煙裊裊升起。
青衣女子走入屋子,摘下臉上的面紗,是一張可愛清秀的面容,只不過臉頰處一大塊猙獰的燒傷,看起來觸目驚心。
看那容貌,赫然就是許嬌嬌!
許嬌嬌抬眼朝前面看了看,前面有一塊屏風,屏風後面隱隱約約似乎慵懶的躺了個人,他一襲紫衣,修長的手指輕輕搖晃着茶盞,臉上戴着面具,墨黑的長發垂落而下,殷紅的薄唇輕輕哼著童謠,「大月亮,二月亮,哥哥起來學木匠,娘親起來扎鞋底,嫂嫂起來蒸糯米,娃娃聞到糯米香,打起鑼鼓接姑娘……」
「大人。」
許嬌嬌畢恭畢敬的輕喚了一聲。
屏風后的男子動作一頓,不哼童謠了,唇角輕輕一揚,淡淡的道,「如何了?」
「殷子屠死了。」
許嬌嬌淡漠道。
聞言,男子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輕笑一聲,輕輕搖晃着茶盞,緩緩道,「莫姑娘,你可瞧好了,這就是做多餘閑事的下場,我讓他別招惹那個人,他偏偏招惹,以為瞞着我,我就一無所知,所以,任憑誰也救不了他。」
「我不明白,為什麼還要留下那個人?」
許嬌嬌眼含怒火。
「莫姑娘,大局為重,那個人還有用處,死不得。」
男子笑道。
「我明白。」
許嬌嬌現在還得靠面前這個人替她報血海深仇,所以她只能忍。
「放心,屆時,莫姑娘的血海深仇,我會親手替你報的。」
男子勾唇一笑,抬起茶盞,送入口中,仰頭飲盡,面具下的那一雙眼微微往上挑,泛著寒光。
……
沈墨又昏迷過去了。
顧清明站在床邊,看着臉色蒼白的沈墨,不由頭疼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算本君欠你的!」
顧清明叉腰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然後氣沖沖的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墨內傷很嚴重,幾乎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碰巧趕上家裏的藥材不夠了,顧清明就大半夜提了個燈籠去後山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騙了誰,明明本君才是被出賣的那個,現在還要反過來照顧出賣我的叛徒,大半夜被吵的睡不着,還得上山來挖葯,本君招誰惹誰了,幾百年前倒霉,幾百年以後還是這麼倒霉……」
顧清明一邊費勁的爬著山,一邊嘴裏絮絮叨叨的抱怨個不停。
「明天等他醒了,本君就把他丟出去,看着心煩。」
顧清明沒好氣的罵罵咧咧道。
他覺得沈墨就是他人生中的災星,要不然他不會一直栽在沈墨手上。
沈墨治傷的藥材很難找,再加上天色已晚,顧清明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便只能蹲在地上拿着鬼吟刨著土,待挖出個看起來像是藥材的根莖,顧清明不確定的伸手掰了一點放進嘴裏,結果吃了一口泥,還被那根的苦味嗆的直咳嗽。
「呸呸呸,真的好難吃……」
顧清明嫌棄的皺眉,使勁擦了擦嘴。
這下子,顧清明更討厭山下木屋躺着的那個災星了。
挖完藥材回去,顧清明去看了災星一眼,災星還在那邊氣若遊絲的躺着,沒點動靜,顧清明就去廚房煎藥了。
顧清明從來沒有干過煎藥這種粗活,畢竟以前這種事情,都是他使喚別人做的。
所以顧清明蹲在那個小爐前面,費了好半天都沒能生起火來,就算有那麼一點點小火苗,也很快就消失了。
顧清明心煩意亂,乾脆把火摺子一丟,反手在手心生了一團黑炎,隨手就丟進了爐子裏。
那團黑炎剛剛進爐子裏,頓時火光衝天,沒一會,煎藥的葯壺咔嚓一聲碎了,連帶着裏頭的藥材,犧牲在了那團熊熊烈火中。
「……」
顧清明面無表情的瞧著,過了一會,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由罵了一句髒話。
顧清明只能重新洗藥材,然後準備新葯壺,這次他耐著性子一點點的生火,生起了火,他又守在爐子前面看火。
等葯差不多煎好的時候,天都快要亮了,一夜未眠的顧清明眼睛酸澀不已,又強忍着疲憊將葯倒進了碗裏。
碗裏的葯黑乎乎的,而且散發着一股惡臭。
顧清明得意一笑。
一想到是沈墨喝,他就按捺不住的興奮,然後挑了最苦、最噁心的藥材,三碗水生生煎成半碗。
顧清明湊過去聞了聞,差點沒被那一股怪味送走,下意識的反胃,連忙拿開這才沒有吐出來。
這次不把沈墨喝吐算他輸!
顧清明捏著鼻子,然後端著葯去了災星房間。
天都亮了,沈墨還沒有醒,靜靜地躺在床榻上。
顧清明把葯放到旁邊,然後握著鬼吟,用鬼吟戳了戳沈墨,「喂,醒醒,喝葯了。」
沈墨就宛如沒有聽到一般,毫無半點反應。
顧清明不耐煩的彎下身去,抄起雙手看了沈墨片刻。
不看還好,一看,顧清明就覺得有些上頭,腦袋稍微有些暈,然後連忙撇過臉去。
顧清明自以為長的平平無奇,甚至於不太好看,所以才特別喜歡愛看那些長的好看的人,以前他就是因為沈墨長得好看所以才會明知道沈墨是崆峒派的人還是留下了沈墨,如今,就算他跟沈墨劃清楚了界限,沈墨的臉還是讓顧清明很是心動的。
只不過,心動歸心動,顧清明還是不喜歡沈墨。
正所謂紅顏禍水。
顧清明由衷覺得,沈墨就是藍顏禍水。
但凡當初崆峒派派個長的丑點的過來,他也不至於凄慘成如今模樣。
「當什麼崆峒派大弟子,跑去賣,肯定很賺錢。」
顧清明哼了一聲,然後目光落到那一碗葯。
這葯冷了藥效就沒有這麼好了,所以就相當於他白折騰這麼久了。
只不過現在沈墨死活不醒要怎麼喝葯?
思來想去,顧清明起身,端起了葯,先是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裏,顧清明覺得嘴裏苦到發澀,差點沒吐出來,一想到這吐了又得重新喝,他就生生忍住了。
顧清明含着那口葯,把沈墨從床上扶著坐起來,修長的手指掐住沈墨下巴,顧清明靜靜地看了沈墨一會,旋即眼眸微微盪起一絲漣漪,緊接着,他彎身,輕輕將嘴裏的葯渡給了沈墨。
直到沈墨喉頭一滾,咽下那葯,顧清明這才離開,伸手擦了擦嘴,然後繼續用這個方法把剩下的葯都餵給了沈墨。
半碗葯喂完,顧清明嘴裏已經滿是苦味,顧清明使勁擦了擦嘴唇,然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葯不是他用來捉弄沈墨的嗎?
怎麼到頭來,他也喝了?